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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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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再重複過去的一切?或者讓它變得更糟?!” “不!不會的!我會改,只要你說,我一定會改的!”他保證地舉手。 葉羅苦笑搖頭:“你難道不明白已經造成的傷害是沒有辦法彌補的?到現在念祖都還會作噩夢,他怕你——”她略帶苦澀地補充:“我也怕你。” 他不可置信地瞅著她:“你怕我?那當初你看起來可不是這麼一回事。” “我懷疑在你那種情形下你會看出我究竟有沒有在害怕,就算我沒有,那也是因為我的演技很好,我必須很兇悍才能和你對抗而不讓你傷害念祖。”她澀澀地回答,想起當時的狀況。 他總是醉得說不出自己的名字卻仍清楚得足以表達他對她和孩子的恨意! 那種完全無法控制的惡毒咒駡和無情的追打,現在想起來都會令她膽寒—— 林文豪看著她越來越蒼白的神色,頓時瞭解他所造成的傷害是深得無法遺忘,無法彌補。 有心或無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造成的傷害是既成的事實—— 他厭惡地凝視自己的雙手! 它總是那樣無法克制!那樣肆無忌憚,仿佛破壞的一切都可以再用金錢買回來! “文豪,我並不恨你,因為當年的錯並不在你一個人身上,我無法愛你並不是你的錯,而我之所以會嫁給你是因為我以為我可以改變那一切,但事實證明我並不能。”她有些淒然地幽幽道來:“我也傷害了你,而且我不想讓傷害再重複一次,我們之間的並不是愛。” “那是什麼?”他黯然地握緊雙手,為這幾年來的苦苦追尋提出疑問。 如果這七年來的追尋和傷害都不是愛那是什麼呢! 他追求了她五年!然後娶了她,以為他已得到世間的一切,卻又失去。 如果這一切都不是愛,那到底是什麼? “是一種虛榮吧!”她直視他因憤怒而大睜的眼:“你不能否認我是你所追求的女孩中,最難上手的一個,我有名氣而且很毫,你總是把我展示給你的朋友們看,表示我是一個多麼難得的戰利品。” “你怎麼可以這樣?”他心痛地低語:“怎麼可以這樣幾句話就把我對你七年的心血完全抹煞?!我不否認當初追求你是因為虛榮,但我娶了你之後便沒有那種心態了,否則我為什麼不像對待其他的女人一樣把你丟開?一張證書對我的意義並不比一張鈔票大多少!我之所以會把你介紹給我的朋友們,是因為你是我信箋唯一值得驕傲的東西!我的妻子有才華而且美麗絕倫,你『是』我的!我從大眾的手裡搶到了你,你是絕無僅有的!” “每個人都是絕無僅有的。”她的眼神逐漸清澈,在經過這些年之後,她終於開始瞭解眼前的男人。 他是一個孤獨的孩子。 一個用金錢和無數的溺愛所培養出來的孩子,以他獨特的方式去愛一件東西,或一個人。 他渴望得到所有的注意力和所有的愛,所以不能忍受殘缺或只是一部分,但世上沒有任何東西是完整的! 於是他習慣於暴力的破壞!只有破壞才是一個可以得到完全的方式——只要破壞了,他的怒氣便可以發洩,而且再沒有任何人會和他爭奪所有權。 對人、對事,他的方式都是這樣。 他只是一個被孤獨和不完整的愛所教導出來的孩子。 她很遺憾自己無法給他所想要的!“我不會是你唯一值得驕傲的,你聰明豪達而且英俊迷人,有許多的女人為你著迷,她們可以為你付出全部,但不是我,我已沒有完整的愛可以給你,而你無法忍受殘缺,總有一天你會學著忍受,但不是由我身上。” “我好像開始瞭解了。”他微微苦笑,怒氣和傷痛都已遠離,留下的只有一種被洞悉後的黯然:“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 他的語聲乍然頓住,雙眼直視自餐廳門口走進來的一對男女。 葉羅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不必他說她也知道那麼清麗的女孩正是扣住他的人的金湄。“她很特別。”” 他沒有回答,雙眼直盯著他們,放出駭人的火焰—— 那是她昔日最恐懼見到的眼神! “不要!” 她驚惶的聲音將他喚了回來:“不要什麼?”他粗聲粗氣地問。 “不要再重複一次我們當年的錯誤!” “什麼意思?”雖然開口問了,但他的聲音卻明白顯出他不想去瞭解,也無心去瞭解她的意思。 “你的眼神。”她看著他,仿佛他是什麼毒蛇猛獸一樣:“每次你有了那種眼神就會使用暴力!那是行不通的!你不能指望任何一個女人會愛上一個嗜血的男人!” “我——”能說沒有嗎? 剛才直到現在,他的確有一種衝動,想把金湄旁邊那個溫文的男人拖到外面去打一頓! 林文豪驀然抓起桌上的酒猛然大喝一口。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了! 他所慣用的方式不能用,他的生活秩序大亂。 他一直以為的愛不是愛,他一直追求的並不是他所想像的。 那他要的是什麼? 愛又是什麼?! “你倒是說話啊!”秦雪農不耐煩地催促著:“你至少要讓我知道你的心裡怎麼想!” 沈剛陰沉地望著他的妹妹。 她到底期望他說些佬? “葉羅現在每天周旋在二個男人之間,而你卻只是悶不哼聲在一旁冷眼旁觀,我真的不明白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你真要眼睜睜地看著再失去她一次?”她有些氣急地嚷嚷。 “念祖正在睡覺,別吵醒他。” 秦雪農翻翻白眼:“我簡直不敢相信!你這樣愛她和孩子卻悶在心裡十一年不哼聲!你再這樣下去永遠也當不了念祖的爸爸!” 他仍是沉默的,卻在心裡隱隱地抽痛起來。 雪農沒有說錯,她所說的都是很可能不久後就會實現的事實。 而他也很可能會再一次眼睜睜地看著他心愛的人走進結婚禮堂。 “大哥!你——” 飛鷹拉拉雪農示意她別再說了。 雪農望著她的丈夫和大哥,她重重地歎了口氣坐了下來。 飛鷹上前拉拉沈剛:“我們出去走走吧!雪農可以在這裡照顧念祖等葉羅回來。” 沈剛有些猶豫,雪農朝他們揮揮手,不耐煩地說道:“你和飛鷹去吧!省得我看了就生氣。” “你妹妹是個潑婦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我可清楚得很,快走吧!否則葉羅可能要損失一些擺飾了!”飛鷹笑著把沈剛拉出門外。 夜涼如水,淡淡的月色潑灑在樹葉上,潑灑在地上如同一汪銀池…… 兩個男人都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走在小道上,這裡是郊區,稀少的車聲偶爾傳來都顯得有些唐突,除了少數昆蟲的叫聲外,這裡靜得仿佛與世隔絕。 不知道從哪一間房子裡傳來了蕭邦的小夜風,清清亮亮的,他想起那是葉羅過去總愛在念祖入睡前哼的,她清清亮亮的嗓音是那麼溫柔,臉上的表情是那麼平和—— 她已經好久好久不曾再哼那首小夜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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