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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兒子,你該醒醒了!這一年來,你像個遊魂一樣,好不容易現在有個金湄,你要懂得把握。」

  「我不知道——」他仰首看著天花板,神情苦惱:「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忘不掉她,我沒辦法像關水龍頭一樣把對她的愛關掉!」

  林清夫噴出一口長長的煙,苦笑著看著自己的獨子:「你們這些年輕人成天把愛啊恨的掛在嘴上,好像沒了她就活不下去似的,你爸爸這一生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愛,我不也活了這麼一大把年輕、建立了這麼大一個事業嗎?」他走到兒子身邊拍拍他沮喪的肩膀:「這世界上沒有什麼誰沒有誰就活不下去的事。葉羅沒有愛人十多年不也活得很好?」

  「這是什麼意思?」他茫然望著他的父親。

  「你總不會以為念祖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您剛剛的話裡好像知道葉羅的愛人是誰似的。」

  「她沒告訴過你嗎?」林清夫有些不解:「我以為你們之間應該是很清楚才對。」

  林文豪拉著父親的手臂:「爸!你知道什麼?」

  林清夫有些猶豫:「反正都已經離婚了……」

  「爸!求求你告訴我!」

  「這——」

  「爸!」他哀求著。

  林清夫歎口氣,對這獨子他就是太心軟了!「葉羅十一年前在法國有個愛人叫紀天揚,念祖就是他的孩子,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分開了,聽說昨天的酒會紀天揚……」

  紀天揚?

  紀——他驀然想起昨天夜裡的那個男人!

  原來他就是葉羅念念不忘的男人!

  第四章

  從林醫師的辦公室裡出來,葉羅一早上好不容易才培養的好心情一掃而空,她鬱鬱寡歡地坐上了沈剛早已停在門口的車。

  「怎麼樣?」沈剛強掩自己心中的焦急以公事化的口吻問道。

  她咬咬下唇,綻出一個苦笑:「沒什麼,睡眠不足引起的,林醫師說多休息就好了。」至少這是一部份的真話,她不算說謊。

  沈剛側過身子來打量著她的臉:「告訴我實話。」

  「我說的是實話!」

  「那我自己進去問他。」他打開車門。

  「沈剛!」葉羅拉住他:「醫生有保護病人秘密的職責,他不會告訴你的。」

  「那你把秘密告訴我。」他瞪著她,落入自己的陷阱裡。

  「到底說不說?」

  「說了又能怎麼樣?那並不能改變什麼。」她強硬地閉上嘴,打定了主意不告訴他。

  不能改變什麼?

  他陰鬱地瞪視著她。難道她不知道他有多擔心嗎?難道她不知道為了她,他甚至可以和全世界打仗嗎?

  她居然只是告訴他,那並不能改變什麼!

  他真想好好搖晃她一次,把她的理智搖出來,把她的眼睛晃亮一點。

  今天早上他看到她蒼白得像個鬼的樣子,他嚇得都快得心臟病,也氣得差點空手把那姓紀的捏死!

  而她現在卻固執得像個蚌殼!

  「該死!」他用力捶向方向盤大聲詛咒。

  葉羅著實嚇了好大一跳,她驚慌地靠在椅背上。

  沈剛噓出一口氣,悶悶地啟動車子:「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嚇你。」

  「你怎麼了?」她小心翼翼開口,仍僵硬地靠在椅背上。

  「沒什麼!」

  只不過是氣得快瘋了,而且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才好。他在心裡補充上一句。

  她有些心虛地低下頭:「不是我不肯告訴你,只是我真的沒有什麼大病,這件事我想自己處理。」

  「你不必對我解釋什麼,我只不過是個司機。」他賭氣開口。

  沈剛居然會跟個小孩子一樣賭氣?葉羅凝視他剛強的側臉,忍不住輕笑。

  他瞄了她一眼,佯裝專心開車,卻情不自禁聆聽她銀鈴般的笑聲,到底自己說了什麼讓她這樣笑?他很納悶。

  「你剛剛的樣子跟念祖好像!」她仍兀自微笑。

  「是嗎?」他咕噥。

  「有句話,誰養的孩子像誰,你照顧念祖那麼久,不知不覺中你們二個越來越像一對父——」

  父子。

  他看了她一眼,有些淒涼地想著。

  那是他夢寐以求,打從念祖出生,剛放到他的手上的那一刻,對他來說那孩子就像是他親生的孩子。

  十一年來,他日日夜夜看著他、抱著他,在心裡對念祖早有一份比血還濃的感情存在。

  可是——

  那似乎是個難圓的夢。

  車廂內一陣難堪的沉默,彼此都沉溺於這個敏感的沼澤中而無法自拔!

  他不太自在地清了清喉嚨:「呃——念祖快放學了,我們去接他好嗎?」

  她只有點點頭:「然後直接送我到會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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