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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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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閃動嵌著長睫毛的大眼睛,微微嘟起櫻唇:“我是很講道理啊!不講理的是你。” 萬君方這下有點生氣了,他攏緊兩道濃眉:“你年紀還輕,金奇要求太嚴格,那個角色你根本做不來的!有那麼多部片約,你何必一定要接金奇的戲?其他的——” “其他的片子全都要我當傻大姐、當花瓶。” “那並沒有什麼不好,張曼玉、王祖賢,一開始不都是當花瓶?至少先等你的演技成熟嘛!” 歡喜杏眼圓睜,不服氣地站了起來,均勻曼妙的身材,足以讓男人看呆雙眼:“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只配當花瓶?” 萬君方翻翻白眼:“我只是認為你沒有必要讓觀眾譏笑你。” 她氣呼呼地在小小的和室內踱來踱去。“我要告訴媽咪和爹地!你欺負我!” 他又無奈又寵溺地看著她孩子氣的火氣,歡喜自幼在國外長大,家境富裕,幾乎沒有什麼煩惱,父母寵這唯一的掌上明珠,寵得她無法無天,不知天高地厚! 和一般的少女一樣,歡喜也想一圓星夢,身為她唯一的表哥,他不幫她誰幫她? 問題是,從歡喜出道到現在整整一年,看上她的全是和她本身相差不多,任性、刁蠻、富家女的角色,就連他都不能相信她真有什麼演技可言! 演個歌手? 哈!就憑歡喜那五音不全的嗓子? 他真不敢想像歡喜演了之後,還能不能在電影界混下去!金奇有毛病!他到底是看上歡喜哪一點? “你瞧不起我?”歡喜委屈地叫了起來。 萬君方撇撇嘴唇:“我不是瞧不起你,只是為你的前途著想。” “那你想要我一輩子當花瓶?” “歡喜——” 歡喜不悅地跺了跺腳:“我不信,我要接金導演的戲!不要錢也接!” “為什麼?你從來沒有這麼堅持過什麼,對我的安排你也一直很滿意,為什麼這次這麼固執?” 歡喜坐了下來,直視他的濃眉大眼:“因為這次的音樂指導是祁寒。” 萬君方臉色一變,鐵青而且陰鬱地瞪著她:“你就是為了那個傢伙而接這部戲?” 她不明究裡地看著他突然變得難看的臉色,幾乎有些膽怯,但生性坦白的她仍是點點頭,囁嚅地說道:“是金導演的助理告訴我的。而且你也知道,我好崇拜祁寒啊!” 萬君方僵硬地站了起來,拉開和室的紙門,冷冷地開口:“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他?” 歡喜微張著口,錯愕地看著他頭也不回地離去。 萬君方會有恨的人嗎? 他一向那麼開朗,那麼樂天!她幾乎不能相信有任何事可以激怒她這個和善的表哥! 和他相處一年,她快以為他是個聖人了! 可是現在才知道他也會恨人? 恨? 恨是什麼?那是一種她所不能理解的名詞?在她的生命裡從沒有出現過比生氣更加強烈的情緒—— 歡喜愣愣地坐著,等她想起來要問個清楚的時候,萬君方早已不知形蹤了! 這也是第一次,他沒對她交待他的去向。 黛眉: 你好嗎?我仍舊十分十分想念你。 生活的步調和這一年來一樣緩慢而且難以忍受,以前不知道什麼叫度日如年,現在我深深的體會到了,原來度日如年是人生命的大敵,算算我現已不止三百六十五歲了,再過下去,我很快的會比彭祖更加年老。 以前你總笑我是個矛盾的人,從事音樂藝術工作,卻對文學的形容詞一無所知,沒有感情的人卻又寫出充滿感情的歌曲。我現在時常能體會許多文學上的情緒,但這並不能使我釋懷,有時我會覺得,不懂或許還會快樂一些,懂了反而更加自憐。 海文又來電話了,說有個導演想找我為電影配樂,我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她十分生氣,她說她很懷疑我的音樂創作細胞是否全死掉了!她還說我比行屍走肉還不如,因為我根本是個不能見到陽光的男人。 我知道海文是個好朋友,但她常常說一些與事實十分吻合的話很令人痛苦,那場大火的確將我的音樂創作細胞全部燒死了。 如果以前有人告訴我,我也會有不能創作的一天,我會說他是個神經病,創作是我的生命,如果我連創作都失去了,那麼我活著到底有什麼意義?的確連行屍走肉都不如,而現在我正是這樣活著—— 沒有什麼意義的活著。 那天告訴你我撿到一隻斑蝶對不對?現在這只斑蝶有個名字了,他叫寶貝。 寶貝長得極端美麗,一種不屬於人世間的美麗。 記不記得以前我們曾經看過一則化妝品的廣告海報,上面是個妖精?你說那個妖精是你見過最美麗最美麗的人,如果現在你看到寶貝,你一定會更加喜歡的,寶貝真的十分特殊。 他還能透視人心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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