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沈韋 > 鴛鴦戲誰 | 上頁 下頁
三十


  察覺張管事的不對勁,解子焰猛地停下步伐,定定看著他,語氣沉靜平穩,讓人感受不到一絲慌張。「有什麼事是你應該告訴我,卻還沒說的?」

  「出事的不是咱們的人……但也不能這樣說……」張管事搔了搔頭,不知該如何將駱織雨正確歸類。

  解子焰半眯著眼試圖由張管事沒頭沒腦的話中理出個頭緒來,同時敏銳發現夥計們個個面有難色,不時輪瞄門戶緊閉的「金織坊」,一陣嚴寒猛地自腳心飛升竄起,凍得他膽顫心驚。

  「『金織坊』被封了?」可上頭並未貼封條,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千萬不要是織雨,千萬不要!

  「沒有被封,是駱姑娘被抓了。」駱織雨一被官兵帶走,事情便傳開了,張管事本想派人出城通知當家的,但前兩日城門守備森嚴,進出城皆不是件容易事,張管事沒辦法,只好耐著性子等當家的回城。

  解子焰力持鎮定,唯有緊握的雙拳青筋浮躁洩漏心事。

  他心情沉痛的閉上眼,複又睜眼,灼灼目光燃燒著一解與忿怒。「宮丞相意圖謀反關小雨什麼事?官兵以什麼罪名抓她?」

  她是那樣無辜且善良,不曾傷害過他人,與宮家亦不熟絡,最多不過是幫宮家的人制裁衣袍,且負責此次宮熙禛與苑舞秋成親所要穿的紅蟒袍與嫁衣如此罷了。

  等等!裁制衣袍!莫非官府懷疑小雨……他心驚的抓住張管事的臂膀,厲聲追問:「官府是否懷疑小雨私下為宮丞相繡制龍袍?」

  張管事遺憾地點頭。

  「小雨又不是傻子,豈會犯下這滔天大罪,她被抓走多久了?」她不過是一介弱女子,被抓進大牢,如何挨得過?他不該出城的,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竟然再次不在她身邊,該死!

  「已經三天了,在這人人自危的時候,半點消息也打探不到。」駱織雨終究也是張管事打小看到大的,今日落難,恐怕性命不保,張管事自然也是為她提心吊膽,難以成眠。

  解子焰心痛如絞,雙腿倏地發軟,顛了下,但隨即穩住身軀,堅定的告訴自己,此刻不是軟弱心痛的時候,而是該想盡方法證明她的無辜,趕緊將她救出來。

  「當家的,那駱姑娘……會不會已經……」從頭到尾都沒出聲的李全紅了眼眶,擔心他們回來得太遲,駱織雨受不住嚴刑逼供,已經枉死在大牢中。

  「李全!閉嘴!」張管事怒喝,擔心李全此話一出,會讓當家的更亂了方寸,倘若因此失去理智硬闖大牢,豈不是跟著把命一塊兒賠上!

  李全發現失言,連忙用手捂住嘴巴,不敢再說下去。

  張管事試圖以輕鬆樂觀的口吻說道:「當家的,李全這臭小子向來喜歡胡說八道,你甭去理會,駱姑娘洪福齊天,不會有事的。」

  李全反應也夠快,立刻啪、啪地掌打自己兩個耳刮子。「對,我就只會胡說八道。」

  解子焰拍了拍李一的肩頭。「張叔,負責徹查小雨案件的是刑部或禦史台?」

  「是禦史台的嚴禦史。」宮丞相謀反一案牽連甚廣,所有牽涉在內的人犯依身分、地位及涉及的程度分別由大理寺、禦史台與刑部審問裁決。

  聽聞小雨是落入為人耿直廉明的嚴禦史手中,解子焰稍稍松了口氣,不是落入以嚴刑逼供聞名天下的刑部,已是萬幸。

  因在大牢中的小雨應當仍舊安然無恙,他得加快腳步救她出來才行。

  「張叔,商行就交給你了,我去拜訪嚴禦史。」解子焰丟下話,刻不容緩地轉身離開商行。

  李全馬上追出。「當家的,我陪你一塊兒去。」

  解子焰沒有反對,迅速躍上夥計已牽來的馬兒背上,火速趕往禦史台。

  ***

  成千上萬的人犯被關在大牢之中,裡頭多得是當朝舉足輕重的官員,京有富甲一方的富紳,還有其他因枝微未節而牽連其中的各種微分地位的人士。

  其中最受人矚目的莫過於曾經公傾一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宮丞相——宮啟先。

  在半旬之前,絕對不會有人想像得到高主同在上,集富貴榮華于一身的宮家會說垮就垮,只能說宮啟先太過貪婪,以致輸掉當朝最耀眼燦爛的家庭。

  一堆人等著被審問,然後,便是人頭落地。

  狼子野心的宮啟先則得經過刑部、大理寺興禦史台三法司會審,最終才會人頭落地,時間會拖久一點,但最後要走的路與其他人無異。

  成堆的罪證在案上堆放得滿滿,膚色黝黑的嚴一舟面色凝重,捧著案卷不時搖頭蹙眉。

  「啟稟大人,解家商行的解子焰求見。」下屬來報。

  嚴一舟怔了下,放下手中的罪證,點頭示意。「請他進來。」

  心急如焚等在外頭的解子焰與李全被領進門,解子焰見到滿臉疲憊的嚴一舟,立即躬身拜見,「草民解子焰,拜見禦史大人。」

  「解當家無須多禮。」嚴一舟快步上前扶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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