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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都說不疼了,你怎麼還垮著臉?”宋丹雅見他難看的表情就知道他正在心底自我責怪,怨自己沒法好好保護她。可是他們倆都明白,她爹出面要帶她走,她不能不隨她爹走,此事就算他思慮再周詳也是無法改變的。

  “你在騙我。”怎麼可能不疼呢!

  “對,我在騙你。”她的眼瞳俏皮地轉了轉,逗著他。

  “你這個樣子,我不放心留你一個人在這裡。”丹雅難得的俏皮逗笑了他,總算讓他的臉不再緊繃。

  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臉,想像他的手是可以讓她雙頰消腫的靈丹妙藥。

  “我不會有事的,我爹再生我的氣,總不會殺了我是不?何況我並不是一個人獨自在這裡。”

  “怎麼說不是一個人獨自在這裡?”這裡明明僅有她一人,她爹連個陪她說話解悶的女僕都不留。

  “我有你,雖然你的人無法陪伴在我身邊,可是我知道你的心一直陪伴著我,不是嗎?”有他的心相伴,面對再多的責難,她都可以挺直腰杆從容面對。

  “我的傻丹雅。”他緊緊擁著她,想像自己能給予她無限的勇氣。

  宋丹雅漾著幸福的微笑倚在他懷中,感受由他身上傳達給她的、源源不絕的勇氣。

  “我爹已經知道我們倆有了夫妻之實,他很生氣,說要將我送到深山古刹。”她平靜地告訴他先前所發生的事。

  “這樣也好。”他低低地笑著。

  “我爹要我削髮為尼呢!”宋丹雅嬌嗔,他不會是覺得她削髮為尼後的模樣會很好笑,所以偷偷取笑她吧?

  “放心,只要他一將你送上山,我立刻將你搶走,帶你遠走高飛,不會讓你削髮為尼的。”只消宋德生送她出刑部尚書府,他就可以尋找機會搶走她,這一次他會毫不猶豫且不計後果地帶她離開。

  宋丹雅想像著他像個英雄俠客般出現在她面前,將她爹派遣押她上山的人全給打得落花流水,然後帶著她遠走高飛,兩個人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成親生子,他種田、她繡花,膝邊圍繞著活潑可愛的兒女,那將是多美好的畫面。她心神嚮往,唇角揚起幸福的微笑。

  “你是我的,沒有人能強迫你做你不願做的事。”就連他自己也不成。

  “是的,我是你的。”她看著他的眼,含笑回應,沒有人能拆散他們,這一次,她將竭盡所能地與他披荊斬棘,共創幸福美好的未來。

  “才幾天不見,你清瘦不少,都沒吃飯嗎?”他突然抱怨,不滿她的消瘦。

  “我只是不太有胃口,不過你不也是?才幾天不見,我也發現你變瘦了。你的傷呢?有沒有好轉?”沒她在身邊照顧,她真擔心他的傷會惡化。

  “我的傷好多了,不信的話,待會兒你可以親自檢查。還有,你再嘮叨下去,就要變成小老太婆了。”他佯裝不滿地抱怨。

  “我變成小老太婆,你就會不喜歡我了嗎?”她佯怒質問。

  “我不喜歡囉囉嗦嗦的小老太婆,非常討厭。”嘴上說討厭,說盡反話,卻不斷向她竊吻。

  幸福的笑聲自唇瓣逸出,她躲著、玩著、鬧著。

  他們倆始終如一地關心著對方,視對方比自己來得更重要,鬧了好一陣,兩人笑得嘴巴都酸了,這才手牽著手坐下來。

  項子麒拿起桌上的飯碗,挾了口菜喂她,宋丹雅噙笑吃下他親手喂的飯菜,改接手拿來筷子,換她喂他。

  小倆口甜蜜蜜的你一口、我一口地互相餵食,暫且將複雜難解的事拋諸腦後,快快樂樂地共享飯菜。

  穀玉嬋靜靜地站在房門外頭。

  她本來去取了藥要拿來給丹雅敷上,讓丹雅的臉及早消腫,哪想得到會聽見丹雅與項子麒相互關愛、濃情密意的對話。由項子麒憐惜丹雅的話語,她確定丹雅沒愛錯人,項子麒是真心真意愛著丹雅的,丹雅亦然。

  他們如此相愛,她怎麼還會忍心拆散這對小兒女?她甚至認為丈夫也該不懷芥蒂,好好看這對小兒女是如何深愛著對方才是,如此,丈夫最後或許會回心轉意地接受項子麒當他的女婿也說不定。

  第八章

  流言似潮水般擴大再擴大,兵部尚書與刑部尚書再次為了兒女情事鬧得水火不容,有人私下猜測,依刑部尚書宋德生的脾性,豈按捺得了太久,肯定會大找兵部尚書項安邦的麻煩,而項安邦容忍宋德生也夠久了,極有可能不會再容忍下去,兩大尚書在短期內很可能會再起衝突,而這一回恐怕無法輕易善了。

  這兩大家族背後又有其他各大家族支持擁護,若真打了起來,這京城豈還能住人?連出門都可能會倒楣得遭受池魚之殃哪!京城裡的居民一方面想看熱鬧,一方面又怕無辜受累,每天熱烈討論著,將京城變得更加熱鬧。

  項、宋兩家的恩怨飄進了宮中,傳進了皇上耳中,皇上對於兩家錯綜難解的恩怨已感到厭倦,且對於兩家恩怨竟使城內百姓人心惶惶更感不快。京城必須及早恢復舊有的平靜與秩序,於是命兩家人與所有牽扯在內的人全部進宮面聖。

  養心殿內,皇上端坐於寶座上,不怒而威地望著跪在下方的項安邦、項子麒、宋德生、宋丹雅與曹謀成,最後皇上的目光定在這次惹出事端的項子麒與宋丹雅身上。

  跪在下方的項安邦與宋德生明白這回事情鬧得太大,皇上召他們進宮乃是要問罪,各自忐忑不安,縱然覺得自身沒錯,可從前皇上已明令兩家不得再起爭端,擾亂社稷安寧,這一回他們是氣昏了頭,將皇上的命令擱在腦後,現下皇上若認真追究起來,誰也別想逃過皇上的責罰。

  相反地,項子麒覺得心中一片坦蕩,就算皇上真要論罪,因愛上丹雅而被定罪,他也不在乎。

  宋丹雅的心思與他亦然,兩人即使跪在下方,也是並肩跪下,靠得極近的身軀無須言語即透露出他們的親密。

  曹謀成與他們跪在同一排,由眼角瞥見丹雅與他保持偌大的距離,他又想到宋德生說丹雅無法嫁他為妻,將要把丹雅送到深山古刹出家為尼,心中更是忿恨不平。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宋德生所謂的“無法將丹雅嫁他為妻”意指為何。宋丹雅不知羞恥,項子麒寡廉鮮恥,兩人一同背叛了他,讓他再次成了大笑話,他恨不得殺了他們倆,以洗刷他們加諸在他身上的恥辱!

  “朕今日召兩位愛卿所為何來,兩位愛卿理當心知肚明。兩位愛卿是朕倚重的大臣,國之棟樑,為何會一再陷於私仇,相互尋釁?先前朕可以睜隻眼、閉隻眼,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但是據朕所知,兩家仇怨愈結愈深,前不久甚至還聚眾滋事,你們說,朕有沒有說錯?”那一夜宋德生領著大隊人馬到小院落找項子麒要人一事,皇上當然也知情。

  “微臣知罪!”項安邦與宋德生異口同聲地認罪。

  “既然知罪,為何會明知故犯?敢情兩位愛卿是將朕的話給當成耳邊風了?”皇上挑眉責問。

  “微臣不敢。”項安邦垂首接受皇上的責備。

  “啟稟皇上,微臣有事上奏。”既然皇上已知情,宋德生決定乾脆全部攤開來講,讓皇上做個公正的裁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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