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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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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爭氣的淚水於見到他嚴重的傷勢與憔悴、昏迷不醒的臉龐時,便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潸然滾落。 他的傷教她的心碎成片片,心痛得宛如一根根細針不斷地往心口深刺,尖銳的刺痛持續著,教她喘不過氣來,在誤以為趨於緩和不痛之際,它又毫無預警地往深處裡紮,如此反覆,直到她氣力用竭,再也無力抵抗。 她臉色蒼白痛苦地來到他身畔,顫抖的指尖不舍地輕撫上傷痕累累、猶沁著血絲的背脊。 「子麒……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她不選擇逃避,如果她暗中和子麒聯絡,或許今日他就不會受傷、昏迷不醒,這一切全都是她害的! 冰晶般的淚珠流淌在古銅色的裸膚上,宋丹雅心如刀割,黯然神傷。 他的傷勢使她一籌莫展,她什麼都不能幫他做,只能無助地坐在一旁垂淚,她痛恨自己的無助! 「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幫助你?」張媽的話在她腦海中發酵,如果他這幾日不醒,往後恐怕是再也無法醒過來了,或者是死去、或者是永遠躺著,再也沒有知覺。 依她對他的瞭解,他的驕傲絕不容許他失去知覺,任人服侍,像個廢人一樣地躺著,所以她得想辦法讓他醒來才行。 「子麒,你可聽見我在喚你?」她執起他的手,貼在頰畔輕喃。 「我是丹雅,你的丹雅,我回來了,你知道嗎?」她的唇吻上他的手背,發現連他的手背都帶著傷,教她心疼如絞。 「我沒死,我再次回到你身邊了,子麒……」她哽咽,低啞著聲道。 她的呼喚、她的淚水,得不到他的半點回應。項子麒的眉心因劇疼而糾結在一塊兒,仿彿就連陷入昏迷也無法減輕肉體上的痛苦。 「我知道你很疼,我的心也好痛。你該知道,我不喜歡見你了無生氣地躺在床榻上,你該是要意氣風發地騎在馬背上,領兵保家衛國的,是不?所以求求你不要再沉睡了,醒過來好嗎?」她的指輕柔地撫向他的眉心,試圖為他拭去所有痛苦。 輕柔如蝶翼般的撫觸,一下下慢慢熨平眉心的皺折,昏迷中的項子麒似能感受到她的撫慰,不再覺得疼痛難耐。 「子麒,你知道我來到你身邊了,是不?」見他不再蹙眉,她開心低呼,深信他定是聽見她的聲音了。 宋丹雅等待他再出現其他的反應,可惜等了好半晌,仍不見他有更多的回應,清麗的容顏難掩失望。 「是我太焦急了嗎?還是你正生我的氣,所以故意不睜開眼看我?」 宋丹雅心疼他像頭被綁縛住的困獸,因此便擅作主張地為他解開雙手上的布條。 考慮到他可能在昏迷中翻身扯裂傷口,需要有人於一旁守著制止,所以在解開布條的同時,她心裡已另有主意—— 眼下就她和子麒兩人,子麒陷入昏迷中,也沒有其他人會知道她接下來的大膽舉動……她用力連連深吸了幾口氣,告訴自己這麼做是為了不讓子麒扯裂傷口,但卻依然無法克制地羞紅了臉。她脫下鞋,躺在他身畔,讓他的手臂環住她,她的唇則親密地靠在他的耳畔。 她倚偎在他懷中,他的手臂頹軟無力地橫擱於她身上,使兩人像是緊緊相擁的一對恩愛夫妻。 宋丹雅細想著這些年來失去的、得到的,她無法說當初跳江的決定是否正確?後來隱瞞自己未死的決定是對是錯?畢竟,那是她當時唯一能作的決定。 她唯一覺得對不起的人就是他,她丟下他獨自一人,對他、對自己皆是無情與殘忍。 「子麒,你知道嗎?我曾幻想有這麼一天,我們不必在乎兩家的仇怨,就你和我兩個人開開心心地坐著,或許什麼話都不說,或許說些無關緊要的風花雪月,那對我們倆而言,將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幸福合該是如此簡單,可是對他們而言竟是比登天還難。 「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幻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她問著不會給她回答的項子麒。 他的胸膛該是炙熱的,今日竟變得冰涼;他的指尖該是溫柔把玩著她的髮絲,今日竟一動也不動;他的唇該是溫柔地勾起笑,或者是炙燙地吻上她的唇,今日卻蒼白得緊抿成一直線。 她不要這樣了無生氣的項子麒!這不是他,不該是他會有的模樣! 「子麒,你不會狠心丟下我不理的,是不?你該知道,這世間若沒有了你,我也活不下去。」她愛他,所以要他好好活著,就算他們倆不能在一起,她也要他活得好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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