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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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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當家,若我沒記錯,你不是說你出身在貧窮的鄉間嗎?可我瞧那慕姑娘不論怎麼看都不像是窮人家出身呀!」白鷲搖了搖頭,不解地問。他們一個是雲,一個是泥,怎麼會是鄰居?還有,如果不是相好,怎麼可能會擁抱在一塊兒?騙誰啊! 「我也記得大當家是這麼說的。」灰鷲點頭。 「他奶奶的!破茅草屋旁難道不能蓋豪華大宅嗎?」項子堯吹鬍子瞪眼,惡聲惡氣地質問白鷲。 「可以是可以,不過就是委屈了點。」白驚縮了縮肩,不吐不快,他實在是沒辦法要自己閉嘴,別惹大當家發火。 「委不委屈可不是由你說了算!」項子堯怒咆。 「大當家別急著發火,我和白鷲只是好奇。既然大當家和慕姑娘差別如此大,怎麼會……湊在一塊兒?」灰鷲忍不住提問,實在是對慕姑娘太過好奇,也是想多瞭解大當家的過去,誰讓大當家與二當家都很少提及過去的事。 「很自然的就湊在一起了,有何不對?!」 是啊,他們的確是很自然地湊在一塊兒,起先是他每天爬著圍牆到她家找她玩,後來玩著、玩著,他們便很自然地天天膩在一塊兒了。 「是慕姑娘心好,不介意和農夫的兒子玩在一塊兒。」連環趕緊補充,免得項子堯一時忘了以前編造出來的家世。 「大當家,這慕姑娘來得不正好?二當家說慕姑娘心好,你不妨趁此機會將她……嘿嘿嘿!待生米煮成熟飯後,她就是你的人了!像她這種如花似玉的好姑娘,你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何況她都追到這裡來了,不也正說明了對你有意嘛!所以我說啊,你就趁此機會順水推舟、玉成其事,說不定她家的大宅邸最後也會落到你手裡,這不是人財兩得嗎?」白鷲幫忙出著餿主意,心裡盤算的是假如大當家真和慕姑娘相好,那『富貴酒樓」的杜老闆豈不是成了他的?這麼好的事,豈能不多敲邊鼓? 「白鷲,你別害了慕姑娘。」灰鷲警告道。 「……白鷲,你滿腦子想的就是那檔事嗎?」項子堯疲累地抹了把臉,雙手插腰。 「大當家,咱們是馬賊,想的當然是這世間上所有的好事啊!」白鷲以身為馬賊而沾沾自喜。 連環不著痕跡地朝項子堯使了眼色,要他別對白鷥說教,免得露了馬腳。畢竟,現下他們的身份是馬賊,而不是裡閑來無事、整天想教化人心的公子哥兒。 「我和慕姑娘的事我自有打算,我來這裡是要告訴你們,對慕姑娘要禮貌點兒,可別再犯相同的錯誤。記住,我能容忍你們一次的失誤,可不表示我能容忍第二次!」項子堯撂下狠話來,若有人膽敢將他的話當作耳邊風,那麼他絕對會讓那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大當家,你儘管放心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慕姑娘……嘿嘿!沒人會再對她不禮貌的,又不是不要命了,她說不定會成為壓寨夫人呢!是不?」白鷲笑著要大當家別擔心,沒人會眼拙地看不出大當家與慕姑娘深厚的交情。 「大當家,你放心,我會吩咐下去,所有人都會對慕姑娘好的。」灰鷲說話就比白鷲文雅,不會一直曖昧地玩暗示。 「很好。還有,你們遇到慕姑娘時要——」項子堯打算繼續說教。 「大當家,你要說的我全都知道。唉呀!不好,我肚子痛,要拉屎,先去茅廁了!」白鷲怕大當家說了一長串讓人頭皮發麻的話,忙躍起身打斷他,腳底抹油溜可。 「大當家,怕其他人不曉得慕姑娘是咱們『禿鷲寨』的貴客,我這就交代下去,免得有人失禮于慕姑娘。」灰鷲同樣不想聽,學白鷲找了藉口,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 待他們都離開後,議事廳裡僅剩項子堯與連環兩人。 「他們都走了,你想對我說什麼?」連環自然知道他是故意要支開灰鷲與白鷲的。 「你能相信她真的來到大漠了嗎?她就站在我面前,我的鼻尖依稀還可以嗅聞到屬於她的芳香,她真的來到我身邊了。」即使在私底下,他們依然謹慎的不叫對方的真名。 「她為何而來?」連環感到好奇。 「她說要我與她一道回去。」項子堯煩躁地扒了扒淩亂的黑髮,她的出現讓他喜出望外,可她的要求卻是他目前最不可能答應她的事。 「是嗎?那你怎麼跟她說?」連環歎了口氣,其實早該猜到會是這樣,慕淡幽根本不可能坐視子堯變成惡名昭彰的馬賊。 「當然是拒絕了,目前我根本就不可能離開大漠。」 「她一定很失望,因為你從來都不會拒絕她的要求。」連環瞭解子堯要拒絕淡幽得下多大的決心。 「失望歸失望,她仍是得接受事實。」拒絕她,他心裡同樣一點兒都不好受。 「她會不會以為你是刻意要避開她?畢竟你連句話都沒留,就離開她整整四西年頭。」 「我不曉得她心裡是怎麼想的,你知道的,她從來都不會說出內心真正的想法。」 她總將自己緊緊包裹住,就算傷心、就算失落,也不會輕易讓人發現,因為她所受的教養就是如此。身為吏部尚書的獨生愛女、掌上明珠,該習得的禮儀,她一個都不能遺漏;該遵守的教養,她得時時刻刻遵守。凡是大家閨秀不能做的,她一件也不能做,唯一能做的便是以微笑面對所有事,即使心裡再怎麼難受也一樣。 禮儀、道德、教養,將她一層層地包裹住,不僅讓她喘不過氣來,也使她無法真實地表達自己。 她就像一尊完美的玉娃娃,永遠都保持著最美好的儀態,旁人絕對無法撞見她失態的模樣,這就是她——完美無瑕的吏部尚書之女,慕淡幽。 「那倒也是,她就是這樣。」連環同意地頷首。 「這回她要暫時住下來,我不曉得她會住多久。」他的心是矛盾的,衝動的他希望她能長久住下,待在他身邊,待在他時時刻刻都看得見的地方;理智的他則希望她回京,因為這裡太危險,或許會有其他眼紅「禿鷲寨」的山寨攻進來,也或許來的會是忍受他們已久的官兵,但不管是哪一個,皆會讓她陷入危機之中,他不要她受到傷害,而她得離開才會安全。 矛盾的心令他無法馬上果斷地決定,是以聽從了衝動的他的命令,讓她留下來,留在他身邊,讓他好好地看看她,將這四年沒看到的分全都補足。 「她還沒與大哥成親,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故意提及此事,就是要子堯別忘了她的身分與自己的身分,千萬別衝動地做出逾矩的事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會拚命克制住,不會做出逾矩的事來的。」項子堯不是笨蛋,自然知道連環在擔心什麼。無論有多渴望佔有她,在尚未確定真能擁有她時,他會克制住滿腔的激情。 「不過我還是覺得很納悶,她是怎麼知道咱們人在大漠的?」連環總覺得事有蹊蹺。 「她說是由手鏈猜出咱們人在大漠的。」項子堯將淡幽的說詞,如數說給連環聽。 「單憑一條手鏈就能猜到你人在大漠?」他太清楚子堯只要一碰到淡幽,腦子就會自動變成豆腐腦,該想的、該懷疑的,子堯從不想、從不去懷疑。淡幽的說詞有太多漏洞,偏偏子堯選擇深信不疑。 「你知道淡幽一向很聰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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