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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她在暗示什麼?又或者她知道些什麼?

  難道亞希真的有可能沒死?不!不可能,假如亞希沒死,她早就來找他了,豈會從不現身?

  Hope之所以這麼說全是為了擾亂他的心神,為的是不讓他好過。

  岳家與秦家兩家素來不和,Hope是秦亞柏的人,自然也是站在秦家那一邊,多年前的那場車禍秦家始終對他無法諒解,從此兩家人更加水火不容,不只在商場上競爭,就算遇上了,也多半視若無睹,當對方不存在。

  因為對他強烈的恨意,秦家人才會布下這個局,想看他慌亂失措的樣子是吧?

  很可惜的,秦家人可要失望了。他是個沒了靈魂的人,怎麼可能會有慌亂失措的時候?他還想等著看他們又有什麼花招呢,就當秦家人日子過得太無聊,要猴戲給他觀賞吧!

  可是Hope說過的話不斷在他腦海中迴響。

  眼見為憑……眼見為憑,是啊,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終究沒辦法提起勇氣到亞希的墳上去看她,該是去看她的時候了。

  心裡想著她,也不管現在是白天抑或是黑夜,拿了車鑰匙就往外走,連外套也忘了拿,一心一以只想快點見到她。

  他開著跑車,如同開過千百回般熟練地來到埋葬她的墓園,銀色跑車在秦家墓國外停了下來,車內的人遲疑著是否要下車,如同以往幹百回有過的動作,每一次他都在車上待到天方大白,才毅然決然咬著牙狠心調頭離開,從沒踏進過一回。

  今晚,夜色昏暗,他坐在車內,望向秦家墓園,裡頭躺著他最心愛的人兒,再也碰觸不到的人兒。

  眼眶微微發熱:心頭酸澀,冷意席捲全身。

  他不再猶豫,不再躊躇,開了車門,踏出這艱難的一步,望著上了鎖空蕩蕩的墓園。

  利落的翻身爬過鐵欄杆,躍進墓園內,看著偌大的墓園,他緩步而行,尋找著她的芳蹤。

  一座又一座冷冰冰的石碑凍結了他的心,一個接一個陌生的名字,像萬江大洋阻隔著與她的相會。

  “你們連死了,也要阻止我和亞希見面?”冰冷的眼眸望著秦家祖先們的墓碑。

  沒關係,他有的是時間可以跟他們慢慢耗,不論要花多少時間,他終會找到她的。

  找了許久,逐一核對。眼角忽地瞄見一棵大樹旁不起眼的小角落,座落著一座孤墳,直覺告訴他,她就在那兒,一直在那兒等著他。

  岳滄浪舉步維艱,踉嗆的步向她,每走一步便心如刀割。

  好多話想對她說,好多話想問她,這麼多年未曾來看過她,她怪他嗎?

  困難的來到她身邊,輕輕蹲在墓碑前面,像是怕驚嚇到她,他的眼眶溫熱,萬般不舍。墓碑上刻劃的字句,字字刨入他的心,他輕輕撫著上頭的名兒,動作之輕柔,像撫著她的嫩頰般。

  “告訴我,這些年,你寂寞嗎?”無限愛意使他臉部的表情柔和起來,回復到年少時期狂戀著她的少年。“是不是如我想你一般,想著我?”

  一遍又一遍撫著冰冷的石塊,像是在訴說一遍又一遍的愛意。

  “亞希,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丟下你一人,那裡黑嗎?你會不會害怕?雖然現在的我不在你身邊,但是快了,我們就快要重逢,到時我不會讓你再嘗到害怕與寂寞的滋味,別怕,別怕。”嶽滄浪的眼裡寫滿了痛苦,低啞的聲音像是嘗盡世間所有苦楚。

  冷風淒淒,一身單薄的嶽滄浪卻不覺得冷,陪伴在她身邊,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早該來的,不該丟下她一人孤獨在此。

  他輕鬆的移坐到她身邊,倚靠著她。“亞希,你可還記得從前我們從海邊約完會回家時,你總是耍賴說很累要我背你嗎?這幾年我一直很懷念背你的感覺,總忍不住想,何時才有辦法再背著你走那條寂靜公路。”

  目光迷離,回想著當年那對穿著高中制服兩小無猜的身影,男孩背著女孩一步步刻意放慢腳步走回家,女孩則捉弄著男孩,不是拉拉男孩的發,就是揪揪男孩的耳朵,再不然便是雙腿搖晃,大聲哼著歌,自稱歌藝迷人,總是讓男孩不以為然猛翻白眼。

  “何時你會再以你的五音不全來茶毒我?”他半是開玩笑地問。

  迎面而來,僅有風聲呼嘯而過,思之欲狂的嬌喃蜜語始終未曾出現,可他仍繼續說著,像是在和她聊天,尋回從前的感覺。

  “記得我給過你的承諾嗎?我要在那片屬於你我的海灘上,為你蓋一棟白色的小房子,我已經實現當初的諾言,有機會你真該過去看一看,我個人是覺得蓋得挺不賴的,若你覺得不好,很抱歉,你沒來得及提出抗議,假如你真的很不喜歡的話,我倒是不反對你到我的夢中來大聲抗議。”

  他這個人還算民主,是容許她持反對意見的。

  “沙灘上的天使……什麼時候你要再畫給我看呢?”

  她那嬌美的臉孔與耍賴的神情,一遍又一遍浮現心頭。

  黑暗中,仿佛可以見到她穿著水手服快樂的在風中對著他笑、繞著他旋舞,再次以她令人皺眉的歌聲快樂的茶毒他,宛如她自始至終都未曾離去過般守在他身邊。

  一直、一直都守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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