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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我無所謂,只要她沒事就好。」他聳聳肩,不是很在乎待會兒宮穹魈會不會再下來救他。

  「好!記住你現在說過的話。」宮穹魈頷首,抱起妹妹,重新在腰間綁上粗繩,揚聲喚上頭的人將他們拉上去。

  待在上頭的人等了許久,就在以為宮穹魈失去訊息時,聽聞他的叫喊,每個人精神為之一振,忙將他拉上來。

  粗麻繩一寸寸往上拉,宮穹魈和煙柳也一寸寸離他而去,望著她漸漸遠去的倩影,他知道,以後想再見她已似萬山阻隔。

  他痛苦地想合上眼,卻又不敢合上,為的是牢牢記住她的模樣。

  愈到上頭,眾人拉得愈是吃力,宮家人在努力拉著繩索,仇家的人則是焦急地在一旁觀看,宮邪城根本不肯讓他們靠近繩索一步,畢竟他不能信任仇家的人。

  慢慢的,他們清楚地看見宮穹魈的頭顱,接著,瞧見了女人發上的頭釵,跟著就是精緻的臉蛋,看到這兒,眾人更有氣力往上拉。宮邪城感謝上蒼,賣力地拉著繩索,終於,他的一雙兒女出現了!

  「喝」的一聲,他們將宮穹魈及宮煙柳拉了上來,眾人高聲歡呼。看到這兒,李泉一顆心都涼了,宮煙柳看起來沒事,那他家少爺呢?宮穹魈是否有看到少爺?他焦急地排開人群,走向宮穹魈。

  「煙柳怎麼了?」宮邪城問著兒子。

  「爹,您放心,煙柳受了點小擦傷昏了過去,不礙事的。」宮穹魈已探過妹妹的脈搏確定無事。

  「那就好!那就好!」宮邪城甚感欣慰。

  「宮少爺,我家少爺呢?您可有瞧見他?」好不容易排開了歡呼的人群,李泉急切地問道。

  都怪仇家的家丁沒用,居然沒有一個人敢像宮穹魈一樣下懸崖探個究竟,才會讓他得靠宮家人。真是一群飯桶!

  他的問話一出,宮穹魈便定定地看著他回答:「我看到了。」

  聽聞到綁走女兒的惡人還在懸崖下,宮邪城深吸了口氣。那人究竟是生是死?若是生,他該如何對付對方?若是死,他又該怎麼做?總而言之,他絕不讓對方好過便是。

  「我家少爺沒事吧?」聽聞宮穹魈有遇著少爺,李泉便安心不少,既然宮煙柳都能沒事,想必他家少爺也會沒事才對。

  「是又如何?」宮穹魈不帶任何情感道。

  「太好了!少爺他沒事!少爺沒事,我們要救少爺,快!你們也快把繩索拋下去給少爺,就剛剛那個方位。」一確定仇絕沒事,李泉便忙著吆喝家丁快點動作,不敢勞煩宮家人。

  「是!」所有家丁領命,忙著拋繩,拉好繩索。

  宮邪城和宮穹魈父子倆相視,沒有阻止也沒有幫忙的意思。他們不是大善人,不會在得知對方是惡徒時,還出手幫忙。

  「你先帶煙柳回去治療,她需要你。」宮邪城低聲吩咐兒子。

  「是,爹。」宮穹魈接命,立刻抱起煙柳離開這裡;一半的人讓他帶走了,另一半則留下來陪同他父親,以便父親在有重大決定時,助父親一臂之力。

  「少爺,您可聽得見老奴的聲音?!老奴這就將繩索垂落,拉您上來。」李泉對著懸崖下大喊。

  大喊聲穿過霧氣,飄到山崖間仇絕的耳中,他吸了口氣,感覺到背脊正涼涼地滲著鮮血。煙柳已成功地被宮穹魈帶上去了,在他們上去的這段時間,他想了很多,絕大部分都是與煙柳有關,他想著對她的情究竟是真是假。

  到底他有沒有假戲真做?若是沒有,為何在看見她落下山崖時,會不顧一切跟著跳下來?

  愈是深思,他的心就愈亂,也愈弄不清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長長地歎了口氣,看著垂落下來的繩索,他遲疑了。

  「少爺——少爺——您有沒有瞧見繩索?!」上方傳來遙遠的呼喚,不容他再有半點猶豫。

  甩了甩頭,似想甩去所有煩惱,他拉了拉繩索,確定上頭的人抓牢不會無故松落後,將之綁縛在腰杆上。

  「泉叔!往上拉!」他揚聲呼喊。

  一得到仇絕的響應,李泉心下大喜,命著家丁立刻往上拉,當然,他也加入救援的行列中。

  每個人使勁兒地拉,一點一滴地往上拉,拼了命地想救出仇絕。一旁的宮邪城則冷眼相看,他雙手環胸,等著看膽敢算計他宮邪城的女兒是哪個小子。

  沒多久工夫,仇絕被成功救起,李泉高興地噙著淚沖上前迎接:「少爺,您沒事吧?啊!您受傷了!」

  李泉焦急地發現他手臂上滲出的鮮血,連衣衫都給磨破了,不知少爺身上可還有其它傷口?

  「快!大夥兒快將少爺護送回府。」

  「是。」一夥人手忙腳亂地抬出早已備好的轎子,扶起受了傷的仇絕。

  「我可以自己走。」仇絕婉拒了他人攙扶。事實上,打從他一被救上來,他的眼就不斷地在搜尋著,他在尋找,尋找煙柳的身影,但是沒能讓他找著,不論他怎麼努力找,她已不在這兒,他又留意到宮穹魈也不在此處了,約莫是宮穹魈將她帶走了。

  發現她的離去,心中衍生一股惆悵之情,失意的眼霎時對上一道銳利的眼眸,兩人視線交會,他已認出眼前英挺的中年男子正是宮邪城。還以為只有宮穹魈找上門來,沒想到連宮邪城都驚動了。他嘴角驀地泛起一抹冷笑,憶起了家仇血恨。

  「等等,我沒有說你可以走。」宮邪城出聲攔人,不管仇絕有沒有負傷在身,他之所以留下來,就是要好好盤問仇絕帶走煙柳有何目的,既然他留下來,就算仇絕是奄奄一息,也得好好回他的話。

  「哼!你總算是出現了。」仇絕冷哼一聲,忍著背脊的傷痛,站得直挺挺的,他可沒打算讓仇人看輕他。

  「由你的話,可想而知你是針對我而來。」不滿他的人太多了,但,記憶中沒有仇絕這號人物,他不明白仇絕為何會如此仇視他。

  「不錯!你殺了我爹娘,屠殺我族人,我苦熬了那麼久,等的就是今天。」好不容易讓他等到今天,他怎能不將滿腔的仇恨宣洩出來。

  「你究竟是誰?我承認年輕時死在我手中的人不少,但我宮邪城一生坦蕩蕩,沒做出過滅人家門的鄙事,你到底有何根據說滅你家門的人是我?」宮邪城皺著眉看他。

  「我現在叫仇絕,以前的我則叫穀熾威,你可記起來了?」仇絕認為他在逃避現實,不敢承認所曾犯下的罪惡。

  「姓穀?為了一張不存在的藏寶圖而慘遭滅門的穀家?」聽他這麼一說,宮邪城對他的家世才有一點印象。

  「沒錯!你可記起來了吧!關於你所做過的事。你有何話可說?!」仇絕昂首指陳。

  「我知道穀家的事,但我必須告訴你,那場屠殺不是我所為,我不清楚你為何會將事情歸咎在我身上。」宮邪城搖搖頭,許是惡名在外,許多不是他所為的壞事最後都會被推到他頭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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