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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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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老奴就放心了。」李泉嘴上相信他的說詞,心底可不。 有了李泉的介入,宮煙柳才能專注地彈完一整首曲子,不再讓自己直注視著仇絕,惹出笑話。 清亮的最後一個音躍上青天,畫下句點,她輕輕放下手中的琵琶,淡笑。 「好!彈得實在太好了。」仇絕不吝惜地給予掌聲。 「是你不嫌棄。」有了他的稱讚,她增加了不少自信心,也真覺得自己可能彈得還不錯,至少不會難登大雅之堂。 「宮姑娘就別跟我家少爺客氣了,聽得宮姑娘一曲,猶如天上人間。我看不如這樣好了,我家少爺對古箏略有研究,不如你們合奏一曲如何?」李泉面對著她,笑笑道,其實心底對她是毫無好感。 「合奏?!」宮煙柳登時臉色慘白。 「李總管!」仇絕低喝,要他別為難宮煙柳。 「少爺,宮姑娘那樣會彈琵琶,我想合奏是難不倒她的,不是嗎?」李泉改看向他,注意著他臉色變化,一字字道,「還是少爺為她心疼了?」 「沒的事,合奏就合奏。」心事被看穿,仇絕狼狽地逃避李泉質問的目光。此刻不管李泉提出怎樣的要求,他會一律應允。 「就這麼說定了,宮姑娘,我這就讓人去拿古箏出來。」李泉笑笑地對著她說。 「我……」明明是想拒絕,可面對旁人好意的笑臉,她實在說不出口,惟有硬著頭皮看著李總管去命下人取出古箏。 這該如何是好?她根本不曾與人合奏過,而且……而且她聽不見,要如何與仇絕配合?她淒然地望向仇絕。 仇絕當然曉得她的恐懼與不安,可他狠下心來不去理會她,為的是要證明給李泉看,他並沒有再次深受宮煙柳吸引。 他的無情蠃得李泉讚賞,宮煙柳卻以為他沒發覺她的情緒,兀自心神不安。 沒一會兒工夫,家中的奴僕便取來一隻古箏,恭敬地呈上。 仇絕接過古箏,置於桌面上,試了幾個音,便滿意地頷首。 「宮姑娘與少爺合奏,鐵定能彈出最好的曲子來。」李泉涼涼地說,等著看她出糗。 「煙柳,咱們就來合奏一曲《羽衣霓裳》,你說可好?」仇絕長指撥過琴弦偏頭問。 「……我恐怕會彈不好。」她搖了搖頭,都怪她,如果她懂得藏拙,就不會到今日進退兩難的地步了。 「你彈得夠好了。」 「是啊!宮姑娘,你就別謙虛了。」李泉呵呵直笑。 仇絕的話安撫下不安的心房,她苦笑著坐下,執起琵琶,深吸口氣,一再地告訴自己不要緊張,不會有事的。 可天知道她要如何同時彈琵琶,同時留意仇絕的古箏彈到哪兒? 仇絕對她溫柔一笑,起了個音,他知道,這時候他的笑容對她而言是再殘酷不過。 宮煙柳看他開始彈琴,便隨之跟上,剛開始,兩人還能勉強配合,到了後頭,就亂了步調,不是宮煙柳一下沖太快,就是慢了幾拍,兩人合奏彈出來的音樂簡直是慘不忍睹。 仇絕的古箏尚未停下,宮煙柳就忍不住停止彈琵琶。她臉色慘然,不用問她也知道自己彈得很糟,都怪她沒用,沒辦法注意自己的步調去配合仇絕。 「對不起……」她輕聲向在場兩人道歉。 「你沒事吧?」仇絕低問。 她搖了搖頭,淒然笑道「是我不好,忘了己身不便,才會弄壞這麼好的樂曲。」 得到意料中的結果,李泉得意一笑:「少爺,兩個合不來的人是不能勉強在一起同奏的,瞧!剛剛你們合奏出來的樂曲有多嘈雜難聽,不用我說,您是聰明人,自當明白。」 他話中有話,就是要仇絕及早回頭,別對宮煙柳付出感情,免得將來落得和方才那首樂曲相同的下場。 仇絕定定地看著李泉不語,原來難怪李泉會硬要他們兩個合奏,目的就是要他明白兩人的差別有多大。 「李總管,我是真的很抱歉。」不曉得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她真誠地向李泉道歉。 「宮姑娘,你太客氣了。」傷了她的心,李泉絲毫不感到愧疚。相反的,他感謝她,感謝她露出窘態,讓少爺能懸崖勒馬。 宮煙柳無聲地扯著嘴角笑了笑,心情是沮喪的。 「老奴還有事得做,先退下了。」來此目的已大功告成,他當然是得功成身退。 看著他退下,仇絕忍住喚回他的×望。可惡!可惡!為何他會不忍看她痛苦的表情?如果沒有泉叔出面點明,他是否會就此放縱自己投入這段不該有的感情? 仇絕啊仇絕!你千萬不能忘記加諸在你身上的血海深仇;你千萬不能忘記她是你仇人的女兒;你千萬不能忘記你是要利用她來報復的! 既然如此,他為何要心疼?他該是要緊閉心房,徹底利用她啊! 他掙扎地看著她憂傷的側臉,大掌無意識地抬了起來,似要抹去她的悲傷,直至他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時,這才又狼狽地縮回手——瞧他到底在做什麼?! 「我們還是不適合合奏,是我對自己太有信心了。」忍著悲傷,她強裝輕鬆地轉頭對他說道。 「或許吧!」他粗魯地回了她一句,實際上他的腦海中卻出現一幅兩人合奏的美麗情景。也許有一天,他們兩人合奏不再嘈雜難聽;或許,他們可以與對方配合得很好;或許,他們兩人可以彈出最好的樂曲來。 但,有誰知道呢? 而,那一天永遠都不會來臨,他是曉得的。 他的言語刺傷了她,她以為他正為她的笨拙而生氣,難過地半垂下眼簾,不敢再多說什麼。 如果可以,她是希望能跟他配合得很好,絕不會再出現今日的錯誤,可今日的錯誤告訴她,是她過於貪心強求了。 音律本就不該屬於她,或許,連他也是,他不該屬於她…… 今後,她是不會再碰琵琶了。 她憂傷地以貝齒緊咬著下唇瓣,淒迷的眼眸悄悄地望著他,不敢再光明正大地凝望他。所有的委屈和苦痛,她逐一悄然飲入心中,不復言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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