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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所以我便告訴嫿淨,這件事牽扯到她父兄,若鬧了開來,皇上、皇太后與蘭王爺、王妃只會有藉口更加不接受她姊姊嫁入『蘭王府』。她可以選擇什麼話都不說,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但她阻止不了我的嘴,只消我到外頭隨便向任何一個人說起她的父兄覬覦幽冥劍譜且盜取一事,她姊姊一輩子都甭想踏進『蘭王府』一步了!愛姊心切的她如何能不順我的意認了這事兒呢?”當皇甫行的計謀失敗時,馬上就想出了另一個拆散他們的惡毒方法,那就是要衣嫿淨認了這件事,且改由他與衣家父子成為發現她的陰謀詭計之人。

  衣嫿淨明瞭他說得出、做得到,且事情若由她承擔下來,蘭王爺、王妃反對的聲浪會較小,對衣嫿逸與蘭墨塵婚事的影響也不會太大,因此縱然心底有萬般苦楚,也得咬著牙忍下來,認了所有加諸在身上的罪名。

  她那纖細單薄的雙肩是如何扛下所有委屈的?要如何撐過世人一次又一次的無情指責與謾駡?更何況,她還得面對他的不諒解與冷嘲熱諷!在眾多苛刻言詞的攻擊下,又無人可訴苦、可傾聽,她的心備受煎熬,所以才會動了輕生的念頭嗎?

  再次想到她狠下心選擇結束生命,他的心便又痛上一回。那一道道傷痕像是在敞無言的控訴,深深地刺進他的心。

  “你的陰毒詭計將嫿淨推入萬丈深淵,當你看著她遭受眾人唾駡時,難道一點都不歉疚嗎?”聽完事情的始末後,冥劍淵更加心疼嫿淨的遭遇。為了守護重視的家人,她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認了所有不屬於她的罪孽。

  “我為何要歉疚?這是她應得的!”皇甫行說得理直氣壯。

  “你與衣家父子聯手傷害她、犧牲她,竟然還有臉說得理直氣壯,甚至還加入辱駡她的陣容,我真為你們感到羞恥!”冥劍淵鄙視衣家父子,也鄙視皇甫行。皇甫行口口聲聲說愛嫿淨、珍視她、在乎她,但實際上做的全是些傷害她的事,現在甚至連她的命都要了!這樣的愛又豈會是愛?不過全是佔有欲在作祟罷了!

  可他最痛恨的人是他自己。為何不能早點察覺事實的真相?為何要讓她平白受這許多苦?為何?

  “隨你怎麼說。”皇甫行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反正他早料到冥劍淵會有的反應,而他根本就不在乎。

  從頭聽到尾的賀淮生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他沒想到事實的真相會是滿布著陰謀詭計。原來全是皇甫行一手策劃,虧得自己還妄想冥劍淵與皇甫行能重修舊好,真是糊塗啊!

  “今天你真打算做得這麼絕?”真不留半點後路?

  “我對天起過誓,只要我活著,就不容許你們倆在一塊兒!她明明答應我會乖乖留在『菩提寺』,絕不見你一面,所以我放過了你,不再加害於你。可是她沒信守承諾,還是與你見面了,所以這是我給你們的最大懲罰,怪不得我!”

  千不該、萬不該,皇甫行總有他的話要說。

  “該說是你先不守承諾!你不是再次用計讓我身中奇毒嗎?若非得知已時日無多,我不會趕到『菩提寺』帶走她,只為了在最後的日子裡好好看她。我們的分離是你一手造成的,我們的再見面也是你一手促成的,你一味地怪罪我們,難道你就沒半點錯?”由皇甫行嘴裡得知事實的真相後,冥劍淵對皇甫行最後一丁點的歉疚登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為何會出爾反爾?這全都要怪你!失去嫿淨的這些年來,我過得一點都不快活,我每日每夜都活在痛苦當中,可是你卻一派逍遙自在!說是不在乎江湖中人如何評論你這個人,可是人們提及你卻總是讚譽有加,說你雖然狂放不羈,可也是號人物,要不是你對武林盟主這個位置沒興趣,武林盟主這寶座根本就不會落在我頭上!你說,我能忍得下這口氣嗎?”表面上他可以笑著贊同他人對冥劍淵的讚賞,可實際上他卻極為不滿!明明他做的比冥劍淵多,而且比冥劍淵更努力,為何接受讚揚的人不是他?

  明明冥劍淵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搶走衣嫿淨的愛,為何人們會那麼健忘,硬是不提起冥劍淵對朋友不義?他心底的苦有誰能瞭解?人們每一句對冥劍淵的讚揚,就像是在他的心口捅下一刀般,日積月累之下,他豈能再忍受?

  所以,除去冥劍淵的念頭一次又一次地籠上心頭,這一回他打定主意要冥劍淵承受莫大的痛楚,加此方能消他心頭之恨,而他也成功地辦到了,看著冥劍淵的挫敗,他非常愉快。

  “你想要的一直都是外在的虛名,就連對嫿淨的執著也是,你不過是將她當成陪襯你的綠葉,認為她可以讓你在江湖上更加露臉罷了。你對她的感情並不如你口中說的深,說穿了,你最愛、最在乎的人是你自己!”冥劍淵覺得皇甫行既可惡,又可悲。

  “你不是我,憑什麼斷定我不愛嫿淨?這世間並非只有你的愛才是愛,我敢說我對嫿淨的愛絕不會比你少!”皇甫行暴怒,他不否認自己狂熱于追逐權勢名利,可是他也敢說衣嫿淨是這世間上他唯一深愛著的女人!她時時刻刻都在他的心版上,冥劍淵怎能說他不愛?

  “是嗎?正因為你認為對嫿淨的愛不比我少,所以就可以狠下心來毒害她?”冥劍淵冷冷地嘲諷皇甫行。

  “我既然得不到,你也不能得到,很公平不是嗎?”皇甫行不在乎他的冷嘲熱諷,總之他打定了主意,而且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

  冥劍淵的眸光冷冷射向皇甫行,對皇甫行恨之入骨,偏就礙於皇甫行是唯一知曉解藥的人,教他就算想殺了皇甫行也得強忍下來。

  賀淮生愁容滿面地看著他們兩人,再看看躺在床上、猶然昏迷不醒的衣嫿淨。這複雜難解的情愛糾葛,是與非、愛與不愛,是無法判定的,連他都不曉得該如何排解了,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在做什麼?衣姑娘現下的情況很危險,你們怎麼還有心思打鬥呢?”妙手神醫風清突然端著藥碗出現,不解地睨了他們一眼。這兩個人真夠古怪了,爭一個女人爭了這麼多年還不累?再者,現下衣嫿淨命在旦夕,他們兩人居然還有心思大打出手,該是先想辦法救治衣嫿淨,等救活了她,再一爭高下也不遲吧?若是爭了半天,結果卻爭到個死美人,那有啥樂趣可言?嘖!

  風清的出現讓兩人的臉部表情同時放柔、放軟,焦點全放在風清手中的湯藥上。

  “配出解藥了?”冥劍淵問得心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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