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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你能這麼想,當然是最好不過。劍淵,風清稍後就到,我們不妨到大廳等他吧?”

  “好。嫿淨,你肯定也想見見妙手神醫的模樣,咱們一塊兒到大廳去吧?”冥劍淵對衣嫿淨說話的語氣非常溫柔。

  “嗯。”衣嫿淨明白他是在表演給皇甫行看,只是她不曉得他為何會想要表演給皇甫行看,難道他不曉得,皇甫行根本就不會在意嗎?

  她猜不透冥劍淵在想什麼,也摸不透皇甫行內心的想法,只能靜靜地讓冥劍淵牽著她的手,到大廳去等候妙手神醫的到來。突然,她留意到一股銳利的視線正緊緊盯著她和冥劍淵,一瞬間,她像落入陷阱的兔子般,感到倉皇不安。

  因為恐懼、因為害怕、因為不解,她回頭望了皇甫行一眼,豈料這一眼卻教她膽顫心驚——

  皇甫行的眼底充滿肅殺之氣,嘴角揚起殘酷的笑容,正如十多年前那教人心碎心驚的一日!

  那日,他也以相同的表情看過她……

  皇甫行的突然出現,讓事情起了變化。原先衣嫿淨被賀淮生安排住在偏僻的小院落,而今冥劍淵卻不顧賀淮生的反對,堅持要衣嫿淨與他同房。

  男未婚、女未嫁,儘管他們倆都不再是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但人言可畏,賀淮生怕的是他們倆什麼事都沒發生,衣嫿淨亦會硬賴著冥劍淵,那豈不是讓她的奸計得逞了?就算真發生了什麼不該發生的事,賀淮生也主張冥劍淵不該負責,因為一定是衣嫿淨誘惑冥劍淵,怪不得冥劍淵自製力不足。可任賀淮生苦口婆心地勸阻,冥劍淵卻不將賀淮生的憂慮放在心上,硬是要與衣燼淨同居一室。

  衣嫿淨沒有反對,接受了冥劍淵的要求。她不曉得冥劍淵心中是怎麼想的,但她卻另有盤算。皇甫行的出現讓她極度不安,冥劍淵的要求正好可以讓她時時刻刻地守在他身邊,否則她一個人待在僻遠的小院落又遭人看守,不得出房門半步,肯定會被滿腦子的胡思亂想給逼瘋的。尤其皇甫行聽見他們兩人同居一室時,唇角掛著的那抹冷笑,更是讓她冷到骨子裡……

  “在想什麼?”冥劍淵臉色蒼白地褪下外袍,問著若有所思的衣嫿淨。

  “沒……沒什麼。”衣嫿淨連忙回過神,在他褪下外袍時害羞地別過臉。都忘了從今天起,他們倆將要共處一室。

  驀地,她慌亂地發現他房裡僅有一張床!先前他們投宿客棧時雖然也是同處一室,可當時他陷入昏迷,她需要看顧著他,所以沒什麼問題。但現下不同,他意識清醒,稍晚他們要就寢時該如何安排?

  他身中奇毒,現下是暫時穩住體內的毒素,他的精神才會看起來不錯,因此她萬不能讓他睡在地上。盯著打掃潔淨的地板,她想著自個兒睡在地上的可能性……

  不!不對!現在不是想著如何就寢的時候,他身上未祛除的毒更是重要。連妙手神醫風清也對他身上的毒束手無策,該如何是好?一想到這兒,她便發愁。

  “皇甫行的出現讓你很訝異?”

  “我是沒想過這輩子還會見到他。”本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見到皇甫行,怎知竟又見了面。

  “誠如你也沒想過這輩子會再見到我一樣,是嗎?”冥劍淵自嘲一笑。

  “是的,我以為我會老死在『菩提寺』,看來命運又另有安排。”她淡淡一笑,不怕他知曉她曾有的想法。

  “的確。”命運的安排是如此奇妙,他曾告訴自己,這輩子再也不見她一面,怎知在生命將盡時,他竟會想再見她,甚至衝動地帶她離開。

  “但是我相信你身上的毒一定有辦法可解。”

  “你真這麼想?”

  “我是這麼想,也如此希望。”她這輩子最大也是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他好。只要他好,哪怕是要她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她都無怨無悔。

  冥劍淵的反應是一笑,看不出是否有將她的話當真。

  突然,門板被人急急敲響,來人是賀淮生,冥劍淵讓他進來,看他有何急事。

  賀淮生一進到房內,先是睨了衣嫿淨一眼,見她衣著整齊,他的臉色才沒更難看。

  “賀叔,天色已晚,你怎麼還沒休息?”冥劍淵氣定神閑地問著賀淮生。

  “臨睡前,我突然想起莊主的房內僅有一張床,這似乎不大妥當,所以我趕緊讓下人們搬來另一張床,免得衣姑娘無處可睡。”賀淮生瞥了衣嫿淨一眼,警告她最好別衝動地做出勾引冥劍淵的事來,他可是隨時都警戒著的。

  賀淮生的輕視與羞辱顯而易見,受辱的衣嫿淨難堪地脹紅了臉,卻得忍下屈辱,佯裝不懂賀淮生的暗示。

  “嫿淨和我同睡一張床,無須多此一舉。”冥劍淵眼神堅定地看著賀淮生,不許下人搬進另一張床。

  他的話教衣嫿淨與賀淮生出乎意料,他們怎麼都想不到冥劍淵會想和衣嫿淨共睡同一張床。

  賀淮生著實受到不小的驚嚇,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冥劍淵要和衣嫿淨同睡一張床,實在不是身為奴僕的他所能管束的,因此不論心底有多少不滿,他都不能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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