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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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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嫿逸瞪著書頁,朱唇緊抿,眼前開始模糊。 另一頭的蘭墨塵同樣在看書,可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先前說過的話不斷在腦中盤旋回蕩,教他懊悔不已。傷害她從來就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想保護她,不教她再受到一絲傷害,但說出的話偏偏冷酷無情,意思全讓他給弄擰了。如今再多的解釋也無法讓她相信他不是真心的,更何況他是個不善於解釋的人。 所以他只能不斷地痛恨自己,在心中痛斥自己千百遍,可表面上卻又擺出凡事都不在乎的模樣,宛如傷害她是天經地義的,這樣的自己,連他都討厭,更何況是其他人? 為何會這樣?明明可以待她更好、更溫柔;明明心底也想要待她更好、更溫柔,可為何面對她時偏又老是做出與心意相違的事來呢? 他明明對她……對她……唉! 蘭墨塵想沖到她面前,大聲地告訴她,他不是有心的,偏生那該死的自尊阻止了雙腿與嘴巴,使他像個專門欺淩女人的混賬! 心情煩躁得想扔下手中的書冊,可不願讓人看出他的苦惱,以致手中的書冊始終拿得緊緊的,死都不肯放下。 有沒有讓他們兩人恢復舊有關係的方法呢?他是可以要求她做任何事,甚至是強迫她說話,但他不願意逼她,他希望當她想開口跟他說話時是出於心甘情願的。儘管等待會令他心煩意亂,可這是他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為了這件事,他一個人出外尋找解仇的巢穴時也心不在焉,心底老是掛記著她,想著她受到了多大的傷害,想著這些年他們相處的情景,想著她是否如他想她般地想著他。 她恨他嗎?氣他嗎?惱他嗎?或是一點都不在乎他? 教蘭墨塵最害怕的是最後一項,他可以接受她恨他、氣他、惱他,就是不能接受不在乎他。在他要命地在乎她時,她豈能不在乎他? 既是如此,為何還要那樣待她?這是否意味著他心裡一直擔心著的,就是她從來都沒在乎過他,所以他也要表現出不在乎她的態度,以傷害她來使自己不受傷害? 但,他真的因此而沒受到丁點傷害嗎?有沒有受到傷害,他的心最為清楚了。 傷她的言語是雙面刃,割傷她的同時也割傷了自己,進不得,退不得,他被自己的惡形惡狀給困死了啊! 雲雩左瞧瞧、右看看,發現兩個人的氣色都難看得緊,非得想個法子讓氣氛和緩不可。 「小姐,你要不要吃點蜜琥珀?」雲雩漾著笑臉、手捧蜜餞,硬著頭皮上前問。 「不了。」衣嫿逸眼兒也不抬,輕道,不讓雲雩瞧出眼瞳內正蓄著一層薄霧。 「小王爺,奴婢再為您沏上一壺獅峰明前龍井可好?」小王爺不愛吃甜點瓜果,倒是對茶挺挑的,這回來大漠前,王妃可是特別囑咐總管備上了所有的好茶讓他們帶來。 雲雩心想先前沏上的雙井茶已微涼,假若新沏上獅峰明前龍井,或許小王爺喝了心情會好上許多。 「不必了。」蘭墨塵回雲雩的口吻冷得很,一雙眼直盯著書頁看,還佯裝認真地翻了頁。 計策失效,雲雩氣餒地看著兩人。他們這樣,真讓她沒了主意。到底該如何讓他們兩人轉換心情呢? 就在雲雩一籌莫展之際,帳外忽地有守衛來報,原來是信差送來了自京裡捎來的家書,蘭墨塵冷著臉命信差將信件呈上,打賞之後便令人帶信差下去休息。 信差帶來了三封信,其中兩封是雙親捎來的家書,另一封則是給衣嫿逸的。蘭墨塵一看信封上的娟秀字體,即知是她的妹妹衣嫿淨捎來的。這是個與她和好的好機會!只消將她妹妹的家書親手交給她,她就不會那麼生氣了。 蘭墨塵拿著衣嫿淨捎來的信要交給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衣嫿逸,可望著她的背影時,該死的自尊心偏又跳出來作祟! 「雲雩,將這封信交給小姐。」在蘭墨塵尚未意識到時,他的嘴與手已不受控制地將信交給了雲雩。 「是。小姐,小王爺要我將信交給你。」這表示情況真的很糟,雲雩不開心地將信交給了衣嫿逸。 「嗯。」衣嫿逸接過信,眼不抬,頭不轉,不看他就是不看他。 他又做了蠢事!蘭墨塵於心底逸出一聲長歎,最後選擇不動聲色地展開家信細看。 衣嫿逸動作輕柔地展開妹妹捎來的家書細讀,信中的嫿淨不同於以往,語氣變得活潑,似乎很開心,且在信中難得地提到了新認識的人——一個名叫冥劍淵的男子。由字裡行間,她可以感受到妹妹對冥劍淵的喜愛。 她怔了怔,心想,嫿淨的未婚夫婿不是「飛雲山莊」的皇甫行嗎?他們倆就快要成親了,怎麼會突然冒出個冥劍淵來?且嫿淨一徑兒地提及冥劍淵,似乎與他在一塊兒很快樂。 此種現象不曾發生過,以往嫿淨在書信上也極少提及未婚夫婿皇甫行,可這回她卻不斷地提起冥劍淵,似乎很希望她有機會能見見冥劍淵。 衣嫿逸不知該說這是好現象或是壞現象,皇甫行自是父親安排的成親對象,皇甫行乃「飛雲山莊」的少莊主,年少英豪,「飛雲山莊」在江湖上又被稱為「天下第一莊」。所有事父親早就安排妥當,將她送進蘭王府,妹妹則是許配給皇甫行,如此一來,于朝廷、於江湖,「衣家莊」都會有其一定的影響力,而嫿淨剛認識的冥劍淵不曉是什麼來頭,但可想見的是,父親絕不樂見嫿淨和冥劍淵親近,一定會阻止干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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