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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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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絲綢品質特別好,今年的蠶絲產量不如往年,但在京裡同樣是供不應求,你瞧那些從布莊走出來的人,幾乎人人都抱著一匹絲綢。看這情形,咱們去年大量買下的那些絲綢,可以拿來出售了。」霍沖霄轉移話題,指了指一旁布莊的情形。 霍沖霄既已轉移話題,就表示先前的話題不許再談論,因此縱然心中有再多的話要說,霍律柱也只好吞下,不再多言。 霍沖霄一一指點霍律柱要注意的重點與一些不易教人發現的小細節,霍律柱一一記在心底,不敢或忘。 通向正陽門的街道人來人往,馬車與坐轎陸陸續續自霍沖霄與霍律柱身旁經過。 一輛馬車經過他們身邊時,霍沖霄正巧轉身面向馬車,隨即聽得裡頭傳來倒抽口氣的聲響。 「那麼醜又穿得那麼寒酸的男人,怎麼配出現在這繁華的京城!」衣幻曦透過馬車上的小窗窺看外頭的街景人物,順道加上無禮的批判。 尖酸刻薄的批評無比清晰地傳進霍沖霄與霍律柱耳中。 霍沖霄一愣,隨即意會馬車中的年輕女子指的是他,驚訝地挑了挑眉。自他在商場上行走以來,未曾聽聞有人用這麼無禮的言詞批評他的樣貌,因為旁人看見的是他的能力,而非外表,也因未曾聽聞過,所以才會無法馬上意會過來。 清風微微吹揚,剛好揚起馬車後的布幔,讓霍沖霄瞧見了坐在車中的女子,深邃的眼眸不帶情緒波動地對上車內女子那雙黑得發亮的眼瞳。 白離蝶怔然地看著車外高大傲然的男子,她沒想到這風正好要巧不巧地吹起,讓她看見了車外被衣幻曦嚴苛批評的男子的模樣,而且還是很剛好地與他的眼眸對上。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沒有氣忿難平;她同樣面無表情地回看他,眼瞳中沒有尷尬或是難堪的情緒。 她想向他解釋那話並非出自她的口,但一旁有衣幻曦在。況且,以後他們不會碰面,所以此刻他是否誤會了,似乎變得一點都不重要了。 風停,馬車的布幔垂下,隔絕了兩人的凝望,噠噠的馬蹄聲繼續帶著白離蝶奔向「蘭王府」。 第二章 「柱哥,你確定咱們真要那樣做?」穿著藏青色衣袍的青年縮在街角抖啊抖,以不確定的口吻問。 「我……我是頭一次……」嗚……穿著灰袍的少年緊張得快哭出來了。 初次來到京城,在會館中甚至見到崇拜的霍沖霄,與霍沖霄談上話讓他覺得不虛此行,興奮之情尚未褪去又見到柱哥,本以為柱哥找他們出來是要帶他們上街見識見識,哪想得到柱哥居然要他們綁走一個女人! 他們兩人皆是老實的年輕人,突然要他們作惡,他們怎能不猶豫不決,忐忑不安? 「我再確定不過!你們若是怕了,大可不必加入我!」霍律柱打定主意,非要給那個口出惡言的女人一個教訓不可! 一團火在他胸臆間燒啊燒的,自他聽見那女人口無遮攔、莫名其妙地批評霍沖霄的樣貌後,這團火就不曾熄滅過!她以為她是誰?真以為長得美麗就可以不理會他人的感受,恣意批評人嗎? 或許霍沖霄聽了惡意的批評能不放在心上,但他可不!他表面上不動聲色,背地裡卻馬上派人去查那女人的來歷,甫一查出,他就更加地佩服起霍沖霄了,因為遇到那個女人的不久前,霍沖霄才說不想和「衣家莊」扯上關係,對衣幻曦也沒興趣,豈料想得到,那個惡女人就是衣幻曦! 他要收回前言,衣幻曦那個惡女人壓根兒就配不上霍大哥!或許她的外表是美麗的,可她的內心卻是醜陋不堪! 「不是的,我們只是……只是不瞭解柱哥為何要綁走那個女人?」藏青色衣袍的青年大膽提問。 「是啊!」不曉得那個女人是怎麼犯到柱哥頭上的,讓柱哥氣黑了一張臉。 「我這個人衝動是衝動,可旁人若打我,罵我、辱我,為了咱們霍家商隊的聲譽,我霍律柱咬牙和血吞都可以忍下,但就不許有人在我面前污辱霍大哥一句,因為那比殺了我還要教我痛苦!」霍律柱說得咬牙切齒。 「什麼?!柱哥,究竟是誰膽敢污辱咱們的霍大哥?」灰袍少年聞言義憤填膺,恨不得將那個膽大包天的人抓起來狠狠痛揍一頓,以消心頭之火。 「污辱霍大哥的人一定是嫉妒霍大哥的才能,才會那麼做。」人神共憤啊! 「就是我要你們幫我抓的那個姓衣的臭女人!」絕非他霍律柱反應過大,這件事隨便跟一個住在山西會館的人說,大傢伙兒都會有相同的反應,而且每一個都會主張不能輕饒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衣家女人! 若非不想將事情鬧大,他早將此令人忿恨的事告訴同鄉們,看他領著一票人去包圍姓衣的臭女人時,她還敢不敢囂張! 「好!我們非得將她抓來不可!」氣忿使得灰袍少年增添勇氣。 「咱們得讓她知曉,咱們晉商可不是好欺負的!」藏青色衣袍的青年挽起衣袖,一副準備痛宰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的模樣。 不過……到底她說了什麼污辱霍沖霄的話呢?兩個人疑惑地看著霍律柱,只覺他臉色鐵青,那女人似乎是說了非常嚴重的話,才會讓霍律柱氣成這樣。他們兩人面面相覷,不知該不該問? 「……柱哥,不知我們可不可以曉得……那個女人究竟說了霍大哥什麼?」灰袍少年熬不住好奇心的折磨,開口詢問。 藏青色衣袍的青年拉長耳朵,用力咽了口口水,屏氣凝神地聽著。 「她說——那麼醜又穿得那麼寒酸的男人,怎麼配出現在這繁華的京城!」霍律柱模仿衣幻曦當時的口吻重達。 聞言,藏青色衣袍的青年與灰袍少年兩個人臉色大變,全身因忿恨而不停的顫抖。 「她居然說霍大哥醜?!」藏青色衣袍的青年不敢置信,他要殺了她!在霍家,在整個山西……不,在整個商場上,就連與他們互為競爭對手的徽商都不曾批評過霍沖霄的樣貌!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光榮的標記,他們所有隨著商隊採買經商的男子,都渴望能擁有像霍沖霄一樣的標記,唯獨沒見識的女人才會以外表評斷一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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