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沈韋 > 笨匪搶妻 >


  沉重陰鬱的天空,一片灰濛濛,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不遠處的山峰土質幹黃,不帶一絲生氣,寥寥可數的樹木看起來垂頭喪氣,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

  小路上滿布大小不一的石子,崎嶇難行,稍微一個不留神,便會摔個四腳朝天,帶有細刺的雜草則伺機等待將行人刺得體無完膚。

  映入眼簾的一草一木盡是乾枯與貧瘠,不帶一絲希望與生氣。

  這是一塊不受上蒼眷顧的土地。

  絕望的冉芷淩穿著當日和雙雙交換的樸實衣衫,美眸空洞地看著四周,再一次問自己,為何她會來到這裡?

  這裡荒蕪寂涼,全然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

  爹走了、娘走了,或許雙雙也走了……

  如今的她除了陪伴在身旁的翟大叔與翟大嬸外,孑然一身,鎮日魂不守舍,不知該何去何從。

  最後她會變成怎樣?是否客死異鄉化為路旁一堆白骨?

  她已經不在乎,全都不在乎了。

  翟吉人伸手抹去額上的汗水,對著始終沉默不語的冉芷淩說道:「小姐,你再忍忍,過了這個山頭,咱們就到『福報村』了。」

  一旁的許金花見她像只斷了羽翼的鳥兒,對於周遭的事物無動於衷,心疼地以衣袖為她拭汗。同樣悲傷的許金花極力不表現出失去女兒的痛苦,畢竟她和丈夫得堅強起來,才有辦法肩負起照顧小姐的責任。

  「我們小姐很堅強,絕不會被惡徒給打敗的是不?」許金花鼓勵著。

  冉芷淩雙眼茫然地看著對她充滿期待的大叔和大嬸,明白他們全是為了她好,可是她真的做不到。

  縱然將滿腹的悲傷及憤怒往肚裡吞;縱然她依然能夠呼吸,可實際上她形同行屍走肉,忘不了那一夜駭人的回憶,甚至脆弱沮喪到希望自己也在那一夜和爹娘共赴黃泉,如此,她便無須再日日夜夜承受痛苦煎熬。

  不遠處,一隻瘦幹的小黑狗垂涎著舌頭自路的那一頭輕巧跑過來,瞧見陌生人出現,警戒地伏低身子,步步逼近,齜牙咧嘴發出兇狠的咆狺聲。

  「小心!」翟吉人見小黑狗模樣兇惡,似隨時會狠撲上來咬人,連忙伸手攔住妻子與小姐。

  許金花將嗓子放輕放柔:「小狗兒乖,我們不是壞人,你別緊張。」

  冉芷淩漠不關心瞥了眼前方那只小黑狗,再望向一旁長得比人還高的野草,身心俱疲的輕歎了口氣。

  忽地眼角瞥見芒草晃動了下,她驚得倒抽了口氣,草叢裡不會奔出一群野狗吧?她害怕地移步靠向翟吉人與許金花。

  「小姐別怕,俗話說,會叫的狗不會咬人,這只小黑狗不過是想嚇嚇咱們而已,沒事的。」翟吉人雙眼直盯著小黑狗看,頭也不回地安撫著。

  冉芷淩試著維持聲音的平穩,右手食指指向左側的草叢。「草叢後好像有東西在動。」

  許金花聽她這麼說,伸長了脖子往左側瞧,並未看出有何不對勁之處。「我想是風的關係吧。」

  「剛剛並沒有風。」不對,草叢後肯定有什麼正在等著他們。

  「好像是這樣。」翟吉人點了點頭。

  「那……會是什麼?」許金花一臉茫然。

  小黑狗一聲比一聲還要賣力狂吠,打斷他們的談話。

  猛地,自比人還要高的草叢裡跳出一群手拿刀劍、斧頭與鋤頭,高矮胖瘦、老幼皆有的漢子將他們三人團團圍住。

  冉芷淩被這陣仗嚇了一大跳,但仍忍住恐懼挺身面對惡徒,黑沉著臉問:「你們是誰?想要做什麼?」她已經受夠自己的軟弱,反正是生是死對她已無多大差別。

  「哈!哈!哈!黑子,幹得好!」為首的是比尋常人更為高壯的翟虎子,他輕鬆扛著大刀,快意的稱讚負責打前鋒的小黑狗,全然不理會待宰肥羊的疑問。

  小黑狗受到稱讚,開心地搖著尾巴,跳躍奔至翟虎子腳邊坐了下來,用頭拚命的磨蹭他的小腿肚撒嬌。

  冉芷淩看傻了眼,萬萬都想不到這只小黑狗竟會是這群人的同夥。

  翟吉人與許金花兩人面面相覷,這裡地處僻靜,會遇上攔路打劫的土匪並不令人驚訝,可是一隻具有靈性,能夠跟著土匪一塊兒打劫的狗兒,倒是前所未聞,莫怪他們倆會一時無法反應過來。

  乍看之下,冉芷淩以為領著這群人來攔路的是一頭熊,而且是一頭非常高壯結實的大熊,讓她必須辛苦仰頭再仰頭,方得以看清大熊的模樣。

  結果這麼一仰頭,她馬上發現自己的謬誤。

  沒有一頭熊在身邊伴著一隻狗時,會不張口吞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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