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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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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說過不是?任何事,你要瞞著朕都無妨,只請你看在夫妻情分上,別隱瞞王妹下落……朕縱容你多少、允你多少,可朕請求你的,僅有過這一樁、這唯一的一樁,而你,寧死不說……”他舉起左手,掩著雙眼,沉痛苦笑: “朕明白你恨朕,恨不得殺朕洩憤;朕也明白,朕一直逼著你喜歡朕;朕更明白,朕待你從來不夠尊重,沒把你當成皇子,只把你當成一個女人而已,不擇手段想把你綁在身邊。一切是朕的錯,你要報復朕攻進安陽,奪走你領地,報復朕……占了你的身子,所以你寧可看著朕受痛也不說半字,朕全部明白。” “不是!不是這樣!”伏雲卿只能淚流滿面,不停搖頭,不知該怎麼說才能讓他好過。“我不恨你,早就不恨了,我從沒想過要報復什麼的……” 她只是不想傷他,不想見他多受痛……怎麼卻變成這樣? 杭煜吃力地站起身走向她,見她梨花帶雨哭得不成人形,他卻只是淒涼地輕笑,伸出無傷的左手靜靜撫過她臉頰,一次一次地抹去她止不住的驚嚇,彷佛成親那夜,他也是以無比的柔情耐心哄她,就是捨不得見她落淚。 “別哭,別哭了,雲卿,你何必浪費力氣作戲呢?你只需告訴我,該怎麼做,你才願意原諒我?我能還你領地,我能給你補償,卻挽回不了你的清白之身…… 我懂得,你恨我,你存心讓我、讓我後悔喜歡上你,後悔那一夜逼你交出你自己。” 他拭不盡她的淚,只能萬分落寞地緊緊摟住她,將臉埋進她頸間,在她耳邊悔恨低語:“你見著了,朕願意廢去自己一手,向你賠罪,這樣行嗎?你可願答應,把王妹下落告訴朕嗎?” 她怎能再堅持下去?見他如此心痛,她比死還難受。她原本以為、以為她選擇這麼做,大家都能比較好過才是,結果……卻把他傷得如此深重…… 曾經以為,她不會為自己的決定後悔,可是現在才察覺,她錯得離譜。 啜泣難停,話語斷斷續續幾乎出不了喉間,她只能困難地哽咽說了:“我……我當真不知道公主下落……她若已死,難道你要為了僅僅一具屍首——” 他猛然舉拳擊出,落在她臉龐後不到一寸的牆上,混著他的血,留下個窟窿。 “僅僅只是一具屍首?可我卻連這個“僅僅”都沒有!我找不回王妹,就連心愛的王妃也要逃離我!你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我不過想要一個真相而已!我唯一犯下的錯,是打第一眼見到你,就不想放你走!” 她呆然聽著他那震耳欲聾的呐喊,奪眶淚水彷佛永不停歇地往下直墜。最後,她依稀聽見另一道極為虛弱的聲音,彷佛來自極遠的地方,低泣說著: “真相是……密信……與我無關……我沒有下令劫殺……夏城公主……無論生死,如今我真不知道她下落。這兩件事,千真萬確……” 她明明打定主意什麼都不能讓杭煜知道,可是……她的唇卻早已洩漏了所有事情,只守著最後一件,沒挑明說劫人的惡徒是誰。這等家醜她說不出口。 她不忍大齊子民受到傷害,可她更不忍見他繼續被折磨下去。她最喜歡的人是他,她最想守護的人也是他,她沒能為他做過任何事也罷,怎能繼續傷他?不知是否聽清楚了她的回答,杭煜只是撇開臉,背著雙手一步步退開。 “……你總是對朕狠心絕情,朕還以為這招對你沒用呢。哼,人人傳說,大齊重華王仁德心軟,看來還是有幾分可信。光動用這樣的刑罰便嚇著你了嗎?”她錯愕美眸猶含著淚光,不敢相信他的驟然轉變。 “……你說什麼?” “對你嚴刑拷打從來發揮不了作用,可其它的顯然有用多了。伏雲卿,會作戲的,不是只有你一個。” 與先前近乎激狂截然不同的冷靜,杭煜淡淡扯了扯唇角。 “朕說過,朕要真相。密信與你無關,但送信的人想陷害你。王妹下落不明,或者“如今僅僅成了一具屍首”。也許當年你知道王妹的存在,你曾見過她,她是身受重傷生死未蔔,讓人帶走了,所以,你現在不知她死活下落,對嗎?” 他拂手抹去額上水滴,冰漠直視她,不掩得意地笑了開來。“朕以為,你至今仍要袒護的那人,他設計栽贓要取你性命,而你縱使無奈也只能護著他的,放眼望去,也只有大齊王一人了,對嗎?你幾次問朕是否能放棄進軍,因為你怕我向大齊王尋仇?愛妃哪,朕或多或少也是明白你的。” 她背脊生寒,連心也透冷了。她從來瞞不過他精明雙眼,卻還是輕忽大意透露太多;可是,當她一見到他受傷,她怎麼能再堅持下去? 那瞬間,她就算背棄了皇子的職責,背棄了自幼遵從的信念,也不願再見他受半點傷。她的心……早就完完全全被他牽制了…… 她無法接受地呆問道:“結果,一切都是圈套嗎?王上的手……沒事嗎?” “就算你再虛情假意、殷勤問候也是白搭,朕完全沒事。不過,朕沒想到……你對朕,居然還真有那麼點情意是嗎?難得你會心疼朕啊。可惜,朕已經不想要你了。既然知道王妹已死,留著你也沒用。你就等著受罰吧。”他笑得森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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