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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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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雲卿心中暖意漸昇.果然還是兄弟好,無論她犯了多少錯事,他們還是不會捨棄她……只怕,杭煜也是如此吧!他不可能放棄復仇的。想著,胸口又犯疼了。 見她按著心窩直皺眉,伏向陽長歎一聲。“別想太多,快吃點東西先歇著吧。 十一哥擇日再帶你走,總不能留你在這吃苦。你說杭煜對你極好,要是你自己宣口歡,不想走也罷,但杭煜若敢傷你半分——” “十一哥,這好歹算是在他屋簷下,咱們暫且不要輕舉妄動好嗎?”在十一哥面前,她不想為杭煜說情說得太明顯,感覺好像辜負了特意偽裝來救她的哥哥。 “憑他?還能拿我如何?”伏向陽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唇。 “他蠢到輕易讓我進出安陽,就是他註定會失敗的原因。十四弟,你聽好,你願讓出安陽是你的決定,但他要有野心敢踏進北八州一步,我可不會手軟。” “十一哥……”見到伏向陽森寒陰騭的目光,她心上被揪得死緊。 緩緩吃了清淡的百花粥,她心中纏成一團的千頭萬緒還是解不開結。 就算今日她勸阻了十一哥,還有六哥及七哥。她想找到和平共存的一條生路,真有那麼難嗎?“十一哥,咱們能不能——” 房門突然遭人推開,面無表情的士兵持槍走了進來,僅只淡漠躬身行禮。 “王上有旨,請娘娘用過膳後有氣力了,便移駕一敘。路大夫醫好了娘娘,可以先行領賞了。” 身子虛弱的伏雲卿幾乎沒法子靠自己力氣站立,才想起身移動,便差點跌下床,若非伏向陽早一把扶住她,只怕她早已跌慘。 士兵們嘴裡稱呼雖然仍維持基本的禮數,卻一點也不算客氣地一左一右架著王妃娘娘,一層層地往地下樓走去。 路清彎著身,依舊駝著背,慢慢踱步跟出了門外。他遙望伏雲卿姣美臉龐一陣慘白、被士兵們客氣“請”走,緊抿的薄唇沉沉歎了口氣。 “十四弟,你是因為喜歡上他而給沖昏了頭?不論我怎麼看,都不覺得他將會待你極好啊……果真你因此受了罪,屆時,不管你願不願意……” 士兵奉令將王妃帶往地底樓層的盡頭,送進一處不見天日的岩牢內。士兵才離開,一失去旁人扶持,她便虛軟跌落地。 曾任城主,她不看也知道這是哪裡。她沒有太大訝異,僅只黯然地輕輕合上眼。果然是……安陽城中地下刑房。 以往她身邊有部將分勞,大夥也不讓她心軟干涉,許多審訊她不曽親自出面,所以鮮少目睹種種殘忍血腥的酷刑,不過刑罰律令條條她都背得清楚。 她才一醒,便被帶來了。明知杭煜不會輕易饒她,可心頭仍是漫過一陣疼;她悄悄伸手按上心窩。不打緊的,他愈恨愈好……她只求一死,早日放下肩上重擔。 美目緩緩睜開,淡漠掃過裡頭刑具,不論繩索利刃尖石,要是夠近拿得到,她隨時能自絕。可惜她蘇醒未久,連站直的氣力都沒有,遑論移動。 她努力撐起上身坐直,最終還是歎了氣。她構不著任何刑具;又想想十一哥同在城中,她若真出了事,十一哥恐怕不會放過杭煜……心一驚,收了手。 砰的一聲,厚重牢門倏地猛力關上,阻絕了門外一切動靜,也斷了裡頭將有的聲響往外傳出去。她走不了,再沒人能救她。 刑房中央的鐵鍋裡,炭火燒得極盛,四面牆上燃著火炬,陰森火光搖曳,在地上拉出了動也不動的兩道合一影子。 她嬌小身影完全被身後巨大人影給吞噬殆盡。 “朕的王妹……明心死了嗎?”冷冽的聲音自她頭頂上降下。 杭煜無聲緩步接近她,在背後立定,劈頭就問這句。 伏雲卿依然緘默,沒有回頭,沒有答案。明明能感受到身旁火焰正張狂燒炙,她白玉肌膚卻不由自主起了點點寒顫。不能怕。這一刻,她早有準備的。 “三年前,行列之中有一人倖存。他一時暈死讓人當成屍首,盜賊便沒留心該守緊口風,就連密令遺落了也沒發覺。他們放一把火毀屍滅跡時,還談得起勁,聽說他們的主子只是想換換口味劫色作樂。就為了這種下三濫理由——” 他猛然自她頭頂上方冷冷扔出薄信,在她面前極慢極慢地飄落地。“所幸,朕忠心的侍從讓獵人給救了,等著朕派人去找,撐到說出經過才咽下最後一口氣。” 伏雲卿不動,僅僅垂下眼眸往信上掃過,是她的字跡沒錯——任誰來看,都會如此認定,太像了。伏雲卿知道,是有人冒她的名陷害她。 密信裡除了字跡,也留有朱印,與她的雙花玉印幾乎半分無差……皇子們的印式複雜,她的印信不曾外流,要能得到如此清楚的圖樣去仿,必是從宮中禦印局存查之處流出。刻意仿她字跡與印信,非得是與大齊王室有牽扯的人了。 唯一破綻是印色不對,不是她慣用印色。這恐怕也只有她能看穿。 她與哥哥們,很早以前所用的墨印都是由她親自秘制松煙墨,外人沒法到手。 誰有理由非置她於死地、也有能力找人仿她的字,她只知道一個——九王兄的計謀……怕是從三年前登基起,他就這麼打算了。借刀殺人,是九王兄高招,還是她太駑鈍?但就算她察覺一切,此時此刻,也無力反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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