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沙沙 > 瀟湘夜未眠 | 上頁 下頁 |
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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謙卑的口氣,與他昨日圓滑的態度大相徑庭。她眯起眼看他,努力揮去他曾是延唐的形象。那張斯文優美的嘴所吐出的,竟然是這樣震駭人的話語。 拘捕?下獄? 她身上忽冷忽熱,極力要排除湧起的恐懼。 他是只能聽命行事,是吧? 她能私下求他幫忙嗎?這個完全陌生、王的密警第二把交椅、蕭炎的親弟弟?這個並非延唐的的男人? 她能拒捕嗎?姑且不論眼前這男人身手如何,他身後十數名監堂密手,蕭炎所統領的手下,絕非泛泛之輩。 她公然抗拒王令,即便打出重圍,身在戰場的蕭炎,又會如何? 她昂首注視著二監堂。“武萱,將所有手下安頓好,封店後也要雇人看好店面,知道了嗎?” 身後的武萱半帶哽咽地應了。 她將雙手伸出。“你行王令吧。” 二監堂搖頭。“蕭夫人不必上銬,請先行便是。外頭有轎代步,以避人耳目。” “王與監堂寬待,小女子惶恐。”她譏誚地說,便頭也不回地領先出店。 延瀟?不,蕭炎?你在哪裡? 這一下獄,他們會如何?這便是他們百般求解的劫數嗎? 她怕……怕她再也得不到答案。 快軍疾馳至鳶國,監堂在當地潛伏的密探上報,動亂是在三天之前,亂民傷人無數後四處流竄,是否為鳶國王所策動,尚未分明。 謝絕鳶國王正式邀宴,蕭炎帶領手下暗中巡捕,急著要將此亂查明。 他迅風雷霆,不到半夜已拘捕十數人,他連前夜趕路的旅衣都沒換,風塵僕僕,終於回到軍營。 “全給我好好盤問。”他簡單的命令卻不言自明,所有跟過蕭炎的人都心知肚明其中的含意。咽朝首監堂蕭炎,身經百戰的護國將軍,殺人不眨眼,求刑不見血,是真正他“有求”,人“必應”之人。 他回到內棚,終於能夠鬆懈下來,坐下闔目休息半晌,外頭有人請示。 “進來。”他疲憊地說。二日一夜未曾合眼,他幾乎已半入夢鄉。 手下奉上一個木鍋,他揚眉,聽手下道:“監堂遣人快馬送至,說是夫人親手熬制膳藥羹,可助將軍提神補身。” “放著。”揮退手下。 他注視那木鍋,嘴角微微挑起。他打開鍋蓋,一陣撲鼻淡香溢出,混合了赤芍、五味子、半夏及其它不知名藥草的味道,再加上牛骨、豆腐與野菜。 他拿起勺子半舀一匙入口。“鮮而不膩,涼了也不失味,還真有你的。” 他只飲了一口細細品嘗,突然蹙起眉,手握緊了勺子,人僵在原地。 勺子落了地,木頭在沙地上未曾發出太大聲響,外頭的士兵卻聽到重物落地的響聲。 “將軍!將軍!” 縱使是素來紀律無比嚴明的軍營,也在此夜起了空前的混亂。 有多久了?王獄是一個深埋于王宮之下的可怕所在,她在入宮後便被蒙目,攙下長廊階梯,跟著走了十數分鐘才停下來,接著便被輕推一把,接著便聽到身後上鎖鏈的聲音。 她立刻伸手將蒙布扯下,久閉的眼睛如盲,她好一會兒才適應,看見自己立在一個宛如石窟的地方。 空洞的石室徒有四壁和一道木門,室內除一木床外便空空如也。 她苦笑。比起影片裡常見的可怕地牢,這地方算是乾淨的了,說是石墓也不為過。 胸口難以呼吸……她最恐懼的究竟是什麼?死亡?拷打折磨?還是無盡期的囚禁? 她靠牆坐下。將頭棲在屈起的膝上,一張俊美如雕像的臉湧上心頭,那眼神混合了溫柔與狂暴。 膝頭濕了。他在戰場,生死未卜,就算聞風趕回,又能怎樣? 王畢竟是王啊…… 她拭去淚痕,不願讓人發現任何軟弱的證據。等待有人進來盤問她,但外頭一徑死寂,撐了十幾小時,她終於昏睡過去。 門外突然傳來開鎖聲,她急忙爬起身來等候。 體內有股衝動,要她不顧一切打出去!但她死命按下,只抿緊唇,看著二監堂一人走進,將門關了。 那張臉上曾有的謙卑與同情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滿意的微笑。 “經過與大哥交手的調教,嫂子身手與我可能不相上下,但外頭一隊監堂密手加起來,斷不是你一人能突圍的。再怎麼難忍,嫂子還是算了吧。” 這便是他的真面目嗎?笑裡藏刀,翻臉如翻書? 她咬牙。“你還會認親,我很意外。方才不是稱蕭夫人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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