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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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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啦,他是什麼都胡謅一通來試試,真要他挾著向余兒姑娘開口請求,來要脅此人——嗟!他還年輕,不想短命。 “你要報的訊,該是報給郡主的吧?你親眼所見,余兒並未抵命。” “您說得一點也不錯,該報的訊是給郡主的——但您說得也有錯,您的姑娘的命……好像虛弱得很哪!和您不相上下。” 利眼陰鷙了。 “凡人修道,是要悟天理,不是亂管閒事。” “是,是。天機精微,稍誤一分則天下大亂。我不敢管,只能自告奮勇,獻上我和師兄一分棉薄之力。” 濃眉不挑反蹙。 “我知道我們是不自量力,但不論天理如何,凡人有凡人的道義,我們修道之人,怎麼也不能見死不救。” 小道士不屈不撓,稚臉上不再玩笑,全是誠懇。 “那是多餘。”無動於哀。 “那也無妨,我們是受郡主之托,為郡主效力。您可以拒絕,卻不能阻止我們盡力一試。” “你們能做什麼?”列忌觴語帶嘲諷。 “您可聽過公道自在人心?” “老生常談。” “不不,您此言差矣。真言就算被說爛了,也無損它的力量。我們修道之人,求的是天理,修的卻不是身,而是一顆心啊!” 列忌觴冷眼中略有一閃,小道上笑著點點頭。 “不只是您的心、您的姑娘的心而已,若再加上我們大夥兒的心呢?人心之聚合,可以移山填海,就算是天理,也不能不受動搖吧?” 列忌觴沉吟不語,周身卻似有某種氣流,森森曳動。 余兒擦著手走過來了,遲疑著不願上前打擾。 “喔,晚膳好了嗎?”小道士笑嚷道。“我可餓壞啦!” “是啊!”余兒也笑,在這可愛的少年之前,好像又回到了佑善居中,照顧其他夥伴的時光。“大人也餓了吧?要不要用飯了?” 列忌觴點點頭,三人落坐圓桌前,素菜盈香,小道士看來口水就快流下了。 這樣的他,看來才沒有十歲呢!五歲還差不多。余兒笑著暗想。轉頭看列忌觴,他沉靜地持起碗筷,肅然的面容也放鬆些了。 是這樣熟悉的面容啊…… 她不能再多想,免得又被讀心了。 無論如何,她要好好珍惜此刻,每一眼、每一氣息、每個意念…… 她拿起碗筷,對小道士努努嘴。 “客人最大,你別客氣,吃啊!” 小道士眨了眨眼,有些驚奇。 這余兒姑娘,似乎在列忌觴前恭敬得要死,對人對事也都謙卑自抑到了極點,此時卻笑意盈然,宛若持家的女主人。 列忌觴夾向菜盤的竹筷一凝,專注于余兒的臉蛋。 她坦然回望,甚且報以一笑,再轉向小道士。 “小師父如何稱呼呢?” “道名『如初』,但師兄都喊我『小初』,姑娘也這樣喚我便行了。” “那也請你叫我余兒。”她笑答。 “余兒。”小初再不客氣,大啖起來。 列忌觴跟著進食,雙眼卻不曾從余兒臉上移開,看得她心跳鼓動,雙頰漸紅。 怎麼了呢?為……為何她覺得那雙利眼,不再冷冽,倒有些熾熱? 難道被他讀出她的……不不,別再想,別再想。 更何況,那也不是發惱的眼光,而是有些……不不,那也想不得。 她心亂起來,只有轉向小道士,想岔開思緒,找別的話談談。 “小初……你年記這麼輕,卻一人在外,是出外求道嗎?你提到的師兄,怎麼沒伴著你、照顧你呢?” 小道士吃得紅唇豔亮,煞是好看。 “唔……呼嚕……不是求道啦!至於我師兄嘛……照顧就甭提了!師兄愛玩又跑不動,什麼重任都丟在我頭上,我只好自己來找你嘍!” “找我?”余兒不懂。“你識得我?找我有事?”她已孑然一身了啊…… 小道士笑嘻嘻地轉向列忌觴,鼓著米飯的圓頰活像青蛙。 “您准了沒?我可以說了嗎?” 余兒跟著轉向列忌觴,眼中疑惑更甚。 列忌觴還在看她,微微蹙眉,算是瞪了小道士一眼。 “那我說嘍!”小道士自得其樂,做人就是要這樣,得寸就得趕快進尺,不然有人死腦筋,修了千年還轉不過來!“余兒,我是歆齊郡主派來找你的。” 余兒一震,臉色瞬間白了白。 “歆齊……郡主?” 她睜大的眼瞅向列忌觴,手中的碗筷不穩地放下。 那隱含憂懼的雙眸,讓列忌觴心一緊,差些讓疼痛顯露於臉上。他斂眉收念,沒有開口。 “是啊,你沒忘了曾在林中小屋,救了病危的郡主吧?” “我……我記得。”余兒囁嚅著,接著眼中急閃,傾身向前,緊握住小道士的雙手。“她……她還好嗎?她會遣你來,是又病發了或……” 小道士得意地瞟了列忌觴一眼,似在說:就告訴你她活似菩薩轉世吧?你不信菩薩,總不能不信事實吧? “你別著急,郡主好得很!她派我來,是因為擔心你,不是要惹你擔心的……你別死抓著我啊!” 這女孩真逗趣,動不動就要碰人,他是修道的哪!這輩子還沒給誰碰過…… 余兒渾身鬆懈下來,把手縮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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