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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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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公子,是擔心我會在推選中被……利用?”她極力鎮定。“難道王道也會被私情左右嗎?” “不應該。但王也是人,在所難免。” “不應該的事,如果真的不好,我是不會做的。”凝兒也站起身來,堅定地說。 “這一點,仇某到不懷疑。”仇映宮絕美的臉忽然漾起了一抹非常男性的神情,亮彩的雙眸緊鎖著他。“但我擔心的並不是這個。” 她愣愣看著他,覺得他從未這樣好看過,認真而不帶一絲戲謔,嘴角溫柔卻堅定,整個人都不同了。 “美公子?” “仇某擔心的,是少俠。”他如絲絹般的聲音撫過她,看了她許久,才起身走向門口。 “美公子!”她叫住他。“為何你如此不喜歡曲唯兄?” 他腳步止了,但沒有回頭,只是輕轉向隔壁。“我不喜歡欺人的人,但更不喜歡自欺的人。” 他走了,怔忡的凝兒,獨坐著。 早膳時分,凝兒發現氣氛加倍詭異。仇映宮不再是往常嘴不饒人的尖利,一直用一種讓人惴惴不安的深思神色打量她,對曲唯的敵意呼之欲出;而曲唯也反常地周身散發強烈的冷酷氣息,連其他二人都感覺得到。 凝兒坐立不安,只能跟赫沙刑閒聊。“好公子,我們還剩幾天?” “不到一周。” “這麼快?”凝兒喃喃自語,不知道是繼續這樣的情勢難受,還是要跟大家分別更難。“可我還是不知道……”她搖搖頭,止了話。 赫沙刑看了看另外沉默的兩人,點點頭說:“推選之難,是在於王道並非唯一的決定關鍵,往往最後取決的,是其他的考量。” “像是友誼嗎?”凝兒遲疑地微笑。“一月之中,日夜相處,相濡以沫,共度難關,都快變成一家人了……如要反目,我是決計做不出來的。” 赫沙刑溫煦地看著他。“少俠不必太過憂慮,一切終會明朗,就算有人要反目,在下也不會讓人傷到少俠。”他看向另外兩人,雙眼清明。 “好公子,你不必為我費心。”凝兒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我看起來不經事,但也不需要特備待遇……” “那倒不是。”赫沙刑搖頭。“待人如斯,人以待之,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少俠所得的都是付出的結果,不必掛懷。” 凝兒有些黯然地看一眼另外兩人,還想說什麼,忽然窗口傳來撲翼的聲音。 “好大的鳥兒!”她不禁叫道,一隻白鶩展翅而來,毫不客氣就落在碗盤之間,打翻了一盅茶,才傲然收翼。 “這是……”凝兒吃驚地看著大鳥旁若無人的霸然目光。 曲唯伸手捉住白騖的左腳,凝兒這才發現上頭綁了一卷厚紙,曲唯一取下紙,白騖立刻投身展翅,眾人都不禁後傾幾尺,而大鳥已瞬間出窗而去。 “是酋王送書信來吧。”仇映宮說。 曲唯打開偌大的紙,上頭是密密麻麻的字,眾人趨近默讀著。 “啊,是有關我們的?”凝兒訝然。 ——赫沙刑,襄翼土馬場第一馬師之子,三歲開始習馬,七歲入江湖大派鐸鷹門習武,十五歲成第二弟子,十七歲時門中生變,四位長老離奇猝死,三大護鐸流血爭鬥,赫沙刑退門拒爭,回歸王馬場。二十在王馬之賽奪魁,晉身第二馬師與父並肩工作。二十三,鐸鷹門新長者盛請回門同任長老,赫沙刑婉拒。年二十五,修站決勝者。 ——仇映宮,王國首官田商之子,十歲赴考文官,成王國最幼入選者,酋王特設文書幼郎一職:審查幼書。十二歲喪母,辭官回鄉,服孝長達五年,寫成孝諭,一時眾人搶收,編入襄翼王國禦書房;五年中並開始習武,父親為之聘用王國頂尖高手傳授。十七歲起領自家商旅行走四域,致富無數。年二十二,先卒決勝者。 ——曲唯,自小失怙,五歲逃離濟貧院,於街頭乞討維生,偷搶瞞騙,數次入童監。後投數家武館,滋事不斷,屢遭逐出師門。十四歲便於妓院做打手,以花禦之名遠播。十六歲於大街見人遭惡官騎兵圍打,出頭仗義,身負重傷,奄奄一息,被救之人則毫髮無傷,乃微服高臣考察民情,將曲唯收為義子,以襄翼王禮教育。年二十二,天術決勝者。 ——玉魯,小字凝,繈褓中流入冰河,受兩大武學高人收養,自小習武,無甚閱歷,年十入,收將決勝者。 凝兒心中驚跳!眾人的背景固然驚人,但這最後有關她的部分,分明……分明……是特意簡略的!其他三人的過去,巨細靡遺全被挖了出來,就算她真的沒有閱歷,也沒有理由在最重要的一點遺漏了。 這表示酋王和高臣們早已知道她的性別,那為何還不將她撤銷資格? 就算破例容許她參選,又為何替她隱瞞,不讓其餘三人知曉? 是礙於第一國法嗎?一旦揭露,三人就算不知者無罪,不必受斬,四人缺一人,全盤皆輸,必須再換新人,也許酋王惜才,想用他們三人,不讓他們一生一次上山的機會就此流失,所以無論如何必須進行下去? 必然是這樣了!她贏了天將決後,身份才被查出,卻為時已晚。這三人都是來歷不凡的人物,當然不能就此浪費了。 凝兒渾身一陣熱,一陣冷。從末真正想過火峰之頂後,自己就算不稱王,也將成為高臣的事實。女兒之身,究竟到時是否公開,自己根本尚末作好決定。 兩老只說王國優待女子,就算身份洩露,除非殺人放火,從不輕易下獄。如能保守秘密,她只要在一月期滿,推先其他三人中一人,而後請辭高臣,便無後顧之憂。王國規定,酋長登位後,三高臣有人因故請辭或往生,由酋王及兩高臣自退休高臣中延請代臣,才無人才短缺之虞。 但是……但是……酋王要她隱瞞到何時呢?隱藏在這聖諭中的指示,是不是要她好自為之,不要試圖稱王? 必然是這樣了!特地將書信在此送來,是給她的警告。不能被識破身份,不能爭取王位,甚至……不能和他們動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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