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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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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的陰影在曲唯臉面上舞動,長長地睫毛掩住那幽黑的深眸,蹙起的雙眉有著深深的刻痕,寫滿了孤寂。 “是嗎?”曲唯喃道。 “曲唯兄何必擔心這樣的事?”凝兒傾身看他。“你絕不是害人的那種人。” “是嗎?”他又說,嘴角似笑非笑。“小凝怎麼知道?” “因為我記得住曲唯兄,我相信曲唯兄,我喜歡接近曲唯兄啊。” 他震動了,呼息停了半晌。他臉貼得好近,大大的雙眼亮而無暇,像最純粹的黑水晶,整個世界都能清晰地反映在其中,連他也在裡面。 凝兒怔忡了。他……他的眼睛不同了!同樣的深邃,同樣的無底,但其中……第一次讓她見到,其中有多少情緒激蕩著、衝擊著,像有千言萬語一齊迸發。 “曲唯兄……” 他一彈指滅了火燭,室內一片漆黑,凝兒在刹那之間被擁入一個熾熱的懷抱。 “曲……”心要跳出胸口了!凝兒失了呼息,只覺得暈眩、無措、深深地迷惘。 他……他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這……這真是曲唯兄嗎? “為兄的失禮了。”他在她耳邊道:“小凝不必害怕,一次就好……”他語音消失,許久才低低又起:“……我要記得,真正的信任,是什麼樣的滋味。” 她只能聽到自己激烈的心跳。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慢放開她,讓她坐回椅上,重又點燃火燭。 他又回到那個熟悉的曲唯兄了,沉靜又冷峻的面容,深深望著她的眼眸中只有一絲安慰,不再有風暴。不知怎地,那讓凝兒安下心來,呼息慢慢平靜,終於又能開口。 “曲唯兄為何不喜歡和人說話?”她輕聲問。 “因為沒有真正想說的話。” 凝兒愕然。“都沒有嗎?可是,總有話可說的啊……” “沒有非說不可的話。” 她笑了。“那曲唯兄想跟我說話,喜歡跟我說話,非跟我說話不可!對吧?”眉梢間都是洋洋得意。 那談然的眼染了一丁點笑意。 “不說沒關係,我知道就行了!”她笑得眼都沒了。“可惜曲唯兄這麼不愛說話,說的話卻如此有趣,別人都沒聽到。” “小凝很喜歡說話。” “那當然!有話不吐多難過啊。婆婆說我多說多錯,玉爺說錯了才會改,所以我照說。” 說到兩老,凝兒的思緒又自然而然轉回她最喜歡的話題上。“那攻法呢?曲唯兄還沒說哪。” 他起身道桌邊坐下,倒了杯水給她,她很自然地就接過喝下。 “攻法與守法最大的不同,你覺得是什麼?”他問。 “自然是前者可傷人。” “錯,是前者意在傷人。” 凝兒皺起眉。“非得以傷人為目的嗎?為何不是勝人或救人,或跟人打著玩兒呢?” “若意不在傷,攻法無害,等於未攻。” “那我不喜歡攻法。”凝兒搖頭。“從小看婆婆玉爺打,都是打情罵俏;而我與他們打,不是學習,就是取樂。偶爾受點傷,很快就好了,因為心裡痛快。難道我學的攻法都不對?” “自家人消遣練習,與爭鬥對決當然不同。” “真正的武術難道就是爭鬥對決?” “倘若是呢?小凝還要學嗎?” 凝兒蹙眉,陷入苦思之中。傷人?那跟害人一樣的壞,怎麼可能是真正的武術呢?武術在她,不只是打得好玩而已,那是她覺得世間最純粹的東西,有如一種真理正道,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參透修成,窮盡一生去追求,死而無憾。 “不,那不可能是真正的武術。”凝兒肯定地說:“傷人必自傷,最後兩敗俱傷,怎能求得終極武術的最高境界?戰爭只會落得橫屍遍野,所有人都成了輸家,化干戈為玉帛才是武術之心。” 曲唯默默,在昏暗中如同連呼息都沒有得靜止。凝兒有些忐忑地挪了挪。她說得肯定,但她發現自己非常在乎曲唯是怎麼想的。 “傷人必自傷嗎?”他如同自語。“小凝為何如此認為?” “因為沒有人想無故傷人的,一定是為了得到什麼。但這樣傷人得到的,絕不會是好的東西、真的東西……就算得到了也不會長久。這樣最後自己不是會很失望、很傷心嗎?” 他深深望著他,許久才歎息。“原來最難的東西,要有最純的赤子之心才能明白啊?!” 凝兒有些猶豫地眨眨眼。“曲唯兄認為我還是孩子,是吧?” “就算是個孩子,有時也讓人害怕。” “害怕?”凝兒嚇一跳。“曲唯兄在開玩笑!” “你認為四人決之中,最沒有勝算的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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