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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我還沒玩夠耶,你先走啦!你今天要回家吧?”

  如果卓學長不是卓學長,大夥肯定會開上一堆噯昧的玩笑,幸好有那張不苟言笑的俊臉,免了原青的尷尬。

  出了餐廳的門,深秋的風一掃身後的酒味,原青不禁閉眼深吸了口氣。

  “酒味很難受吧?”

  她睜眼看他,心裡一跳,“學長?”

  “我一直沒有問你,因為猜想是很私人的事,也是很不偷快的事。”她轉開頭去,不知該怎麼接口。

  “不想說就先別說好了。”

  先別說?難道他希望她以後會說?

  她寧可鎖起這個話題。

  “學長,今天真的很謝謝你。”

  “我剛才說的不是客套話,是你自己贏來的。”

  “但是我在比賽時很深切地體會到了,學長特訓的內容真的都很重要。”

  他默默看她,她又訥訥地說:“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得了那個獎,而且五項評分部分還夠高到得團體獎,這是不是因為……學長?”

  這樣問好像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學長是什麼樣的個性,哪裡可能故音心為她加分?他早就再三強調不會放水。

  但要她相信自己真有那麼強,她更難以接受。

  “你想問我給你幾分嗎?”他語音平平地說。

  她臉在燒,但實在很想知道,“學長可以說嗎?”

  他表情莫測高深,“三道菜,我全部給你滿分十分。”

  “什麼?!”她驚詫。

  她是不可能那麼完美的!那就是說……學長根本就棄權不給分?

  評審的計分明明是要去掉最高與最低分,如果學長的評分沒被抽到也就算了,抽到的話仍是會被去除的。

  “這是我擔任各種大小競賽的評審以來,第一次沒有按實力給分。”

  “那、那為什麼要這樣?”

  “因為我要你清清楚楚地知道,你拿到的每一分都是你自己憑實力得來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個有那麼重要嗎?”

  “有。”

  最讓她驚駭的是,學長居然為她放棄了評審的原則,他是比什麼人都看重原則的啊。

  會為她做到這種地步,就為了要她認清自己的實力?

  “你會問我給你幾分,就是因為你從來不知道、也不相信自己的天賦和能力。一個是與生俱來的,一個是努力學來的,但你確確實實兩者都有。”

  她內心無比震撼。那真的是她嗎?

  他默然了幾分鐘,她看著他開車的側臉。幾場特訓下來,他真正成為了她的老師,說是師傅也不為過;經過大賽中的深切領悟,在烹飪上她已完全敬服他。

  但,信任他?

  他說她有才華又有能力嗎?為什麼她從來不曾感受到?

  但他卻用大賽證明給她看了,用等於棄權不評的極端方式。

  她如果真有能力,那也是他教出來的。

  “學長,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必。你並沒有要我做什麼,是我自己要做的。”

  那種無措不安的感覺又回來了,臉在發熱,手指卻感到冰冷。

  不是第一次了,學長說著讓她心亂如麻的話。

  學長為什麼要這樣?而她又為什麼要在大賽裡想要為他做菜?

  這一點打死她她也不會讓學長知道,心裡頑強地抗拒著。

  車子開到巷口停下,“原青——”

  學長第一次這樣叫她,她六神無主地拉開門就跳出去,“學長!我今天太晚了,謝謝你!沒等他回答就關上車門跑進巷子裡,像在逃命。

  以最快速度打開樓下大門,原青立刻閃進,並把門關了。

  天!她到底在幹什麼?學長會怎麼想?

  她的腳的確是聽從她腦袋的命令行事的,問題是她也搞不懂自己的腦袋裝了什麼!

  或者這根本不是腦袋的問題,關鍵在別的地方……

  開鎖打開家門,屋內一片黑,她躡手躡腳走進客廳,怕吵醒爸或弟弟。

  摸進自己房間,她關上門,才開了小桌燈,整個人攤在床上。

  這整個星期像是一場鐵人賽,她已經筋疲力竭。

  她閉上眼,正想著就這樣睡去算了,手機忽然大聲響起。

  糟糕!把爸吵醒就不妙了。早先比賽前她把手機放在背包裡了,手忙腳亂翻下床去接。

  不認識的號碼。“喂?”

  “您是唐益升的家屬嗎?”

  原青心頭一震。“是。”

  “我們是三區分局,唐先生酒醉鬧事打傷人,我們已經把他帶回局裡,他神志還沒清醒之前必須管束,我們先請你或其他家屬來進行一些程序。”

  原青身體僵住。“是。請問地址是……”

  寫下地址以後,她手指冰冷地結束通話,拿起背包就要衝出去,忽然想到應該先打給哥和弟弟。

  她手指發抖,幸好沒把手機掉在瓷磚地板上。哥的電話照例不通。“該死!你快接啊!怎麼從來不接人家電話!”她忍不住罵道。沒辦法,再打給弟弟,而他的更是乾脆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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