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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三皇子,我現在不想喝酒。」人是有個性的,橫豎他今晚定得耗在這,乾脆鐵下面色,表明不與之起舞!

  「不想喝!嘖嘖,差點忘了,明朝小弟偶爾也會撒嬌耍任性哪!」朱毓端出更親和的笑臉,捧過陸明朝的面龐。「來來來,眼神對著本皇子,還記得無憂、無愁特別替你調配過的『十全大補濃血藥茶』嗎?」

  陸明朝當下瞠大了雙眼,他記起那可怕玩意的原由!

  「那個練武者的血?!」向來對血味極度敏感的陸明朝,當下倒抽一口涼氣!

  「明朝小弟當真好記性,正是以人血和名貴藥材下去提煉的好東西,還為你留著呢!」

  人是有個性的,只差遇上朱毓,再有個性,都別發作!

  「你若有興趣,我就差人回府命無憂、無愁拿過來,今晚在這三煙花柳地設宴,不便帶著那兩個小丫頭,已讓這兩丫頭鬧脾氣了,現在嘛!這兩丫頭一定很高興陪著你喝完它。」

  朱毓笑得風采燦爛,愉悅極了,上下拍拍陸明朝硬直的肩背。

  「明朝小弟,你這身軀真是太僵硬了,來,乖乖喝酒,通通血氣。」

  斟滿酒的小杯繼續來到陸明朝唇邊,要他張口。

  「武者重氣節,這杯酒明朝會自飲,謝過三皇子。」有些原則陸明朝是不會就範的,他堅持拿過朱毓手中的酒仰首飲下。

  「唉!是叫你陪喝一杯酒,又不是你陪身體,瞧你連杯酒都喝得像在仰藥自絕般,難怪你那美麗聰慧的嬌妻,總嫌你是個不夠有情趣的悶蛋,小心哪天老婆棄你而去。」

  這句話當下打擊陸明朝,五官馬上糾結起,他對顏珊珊的緊張與認真,一直是她受不了的地方。

  「喲~~這個體魄配上那副小受氣包模樣,明朝小弟是讓人百玩不膩呀!」朱毓大笑。

  氣,竄上心頭;惱,卻不能發作,否則就遂了朱毓戲耍人的心態,只能——拚命灌酒解悶!

  瞥視到默立朱毓斜後方,始終守護在旁的影子,有時候陸明朝真納悶,冷漠不苟言笑的封言,怎地受得了自家主子這派輕浮浪蕩樣!

  「那些東域人,中央幾個來歷似乎不簡單。」

  陸明朝留意到相隔幾步之外的另一座亭內,四周特別點綴上不一樣裝飾的燈火,照得相當耀眼。

  連陪酒作樂的姑娘們都特別多,令這座亭台極為突出,亭內淨是一群外域衣飾,有幾個氣息、神態特別沉詭。

  「所以才特別設宴在玉瓊樓,讓大夥見見面、交交朋友,等會兒命人帶他們每座亭都去敬一輪酒,相信大家很快認識新朋友了!」朱毓朝他拋個媚波。

  聽清楚朱毓言下之意,陸明朝瞭解地笑了,東域境內,魔希教橫行,手段行事大都狠毒成性,精于巫蠱與下毒,連武功也是詭譎陰邪,正派人士不喜與之過近。

  雖不知他們來到中原的意圖,既然他們是和東域國家的來使一同拜會中原,那就大肆招搖的設宴,愈誇張愈好。

  今夜這場玉瓊樓之宴,無論是富賈、官員與妓館內的三教九流,大家已都認得這幾張新面孔,無論他們想做什麼事,都得避諱低調幾分,甚至他們在的期間,帝都真出了什麼巫蠱毒害事端,他們也必難脫嫌疑,甚至得主動協助來證明清白。

  「三皇子果然言行中皆是深思才智。」在這一方面,陸明朝是深感佩服。

  「喲~~明朝小弟的眼神露出感情的心聲了,若你對本皇子充滿拜倒的讚歎,那麼你一定很願意完成本皇子一個小小的心願。」朱毓趁勢拍上他的肩,湊近道。

  「什麼心願?」

  「喔!什麼心願是嗎?呵呵呵呵~~」

  貴雅的俊魅面龐,才開口,就對他的疑問充滿朗聲長笑,一副釣中他的樣子,令陸明朝一顆放下的心又懸起。

  「你這具剛健有力的體魄、脆弱易傷的內在、穩重的眼神下是敏感的神態,真是充滿一種矛盾結合的壓抑之美,本皇子愛極了,實在很想灌酒灌到明朝小弟你不省人事,再一個人好好品鑒這具壓抑之美的身軀,慢慢的摸遍明朝小弟你的全身,好感覺那肌肉的力量,這就是本皇子對明朝小弟你唯一的小小心願。」

  朱毓手肘擱上他的肩,親自端上一杯酒送到他嘴邊,笑聲的氣息吹在他的臉旁,一副如何的等他答案!

  一種會凝結的疙瘩,從朱毓吹上陸明朝臉龐的第一口氣開始顆顆擴散,直至凍化的疙瘩佈滿渾身,令他僵化如冰岩!

  「喲喲~~明朝小弟真是個淺顯易懂的人呀!」伸出一指戳了一下那僵掉的面龐,仿佛可見開始綻碎的剝裂般,朱毓有趣地欣賞,乾脆自己喝下要遞給他的酒,還不忘再戳一下,直見他渾身顫慄一抖,朱毓樂得大笑。

  「三皇子——」陸明朝甩了甩頭,當下就要發作!

  「欸,精采的上演了,安靜觀賞。」馬上伸出食指比出噤聲的示意,打斷他將起的抓狂。

  對面的「湖心聲」燈火燃起時,原本還在一片酒酣耳熱,高聲笑談中伴隨著鶯聲燕語的熱鬧,此刻全安靜下來。

  風起拂撩湖心亭四周垂系的各色輕紗緞錦,燈火相映、湖光水色,像織錦鋪展,相隔滿天星辰倒映湖心,岸邊輕煙漫起,看似一幅不真的美幻之境,卻又真實的置身其中。

  垂紗交掩中,可見一抹逸雅的身形,端坐琴架前,覆著面紗的面容,在薰煙嫋嫋中,更顯神秘幽測。

  兩艘各載著四人的小舟泛向「湖心亭」,每人身上皆捧著樂器,步上亭前那延伸出的平臺。

  「紫煙姑娘永遠讓人不知何時已置身亭內。」

  上一刻亭中還沒見到人,燈火才起,便已見到那優美的身影坐於亭中。

  早已來過幾回的富商們,低頭交耳著。

  這頭的朱毓微眯起雙瞳,於紫煙,有趣。

  已至平臺上落坐的樂士們,開始奏起琵琶、笙、笛的旋律,交織間歇的羯鼓聲,一頓又一頓,清晰又沉穩,像在那平悅的旋律中,抓起一陣起伏的韻律,讓停頓的宴會,又開始熱起。

  隨即亭內傳出清靈柔緩的嗓音,像一首揚起的曲調,流暢辰月湖,聲不高亢,卻宏雅的環繞每座亭台。

  「感謝諸位貴客今晚的蒞臨,既至玉瓊樓,當今諸位一解塵俗繁瑣,忘憂而歸。」

  風起,紗揚,只見亭內佳人纖指劃過箏琴,一試弦音琴色,看似近在眼前的佳人,令人想定睛一望,垂紗已又掩下,終是帶著無限神秘般,距離遙遠。

  未幾,琴音再起,音如由天際傾瀉的清梵雅律,幽幽綿長,韻如潺潺溪流,緩緩暢悠。

  「這種音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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