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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露絲,你帶公主和族中的婦孺先往後出走,我留下!」她毅然快走。

  「女王陛下!」眾人大驚,皆跪下來請求她一起避難。

  「身為皇一族的女王豈有臣子拚命,而女王脫逃的道理。」她怒叫。

  正在喧鬧時,佛希克沖了進來,看見艾蕾莎,大吃一驚她拉住她。「艾蕾莎,你怎麼還在此?快隨大家一起走,埃尼爾族快攻進來了!」

  「不!我不能丟下大家,我——」

  「別傻了!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佛希克著急道。外面已燃起熊熊的火光,形勢亂得刻不容緩。

  「不!皇一族沒了,我必須跟它共存亡。」她堅決。

  佛希克揚起手,輕脆的掌聲響起,艾雷莎愕然地著被摑的臉。他怒道:「誰跟你說皇一族亡了?你就代表皇一族,身為女王豈可輕言生死!」

  佛希克猛然抱住她,迅速吻了她一下,低聲道:「別生氣,女王陛下,我的忠心與愛都只為一人付出,只要是你,我永無悔——再會了,我至愛的女王陛下!」

  說完,他將她推給一旁的宮女,那消失在視野的身影永遠地走出她的生命,任憑她涕泗縱橫地哭喊他也不曾回頭,這是艾蕾莎最後一次看到佛希克。

  在侍衛的保護下,艾蕾莎帶領族人退往後出,埃尼爾族早已在中途埋伏;猙獰、剽悍、手段殘戾的敵人,毫不留情的殺盡這群毫無抵抗力的老弱婦孺。

  濺灑的血、臣民的哀鳴、生死的掙扎,藏身在地洞內的艾蕾莎,體內的血憤怒的燃燒,奔騰在爆發邊緣,露絲抱住要衝出去的她,哭泣地大叫:「女王,您要冷靜,這次的戰爭快得出乎意料,大家四散而逃,您要是犧牲了,那些逃出的孤兒弱女他們怎麼辦,況且綠公主還小,需要母親,這是王室最後的血統,您要保住皇一族的根呀!」說完露絲懷中的綠已哇然大哭,像是知道此刻的生死離愁。

  艾蕾莎何嘗不知,女兒的哭聲更教她心碎,但是臣民在她眼前活生生的被屠殺,教她如何能維持理智?這時殺戮和喧囂的聲音離洞口越來越近,她掙脫露絲,往洞口沖去,卻被護在一旁的侍衛打暈。

  遙遠的聲音穿透她的意識。「陛下,您和綠公主是族人最後的希望,您一定要脫離此次的浩劫,永續我皇一族不墜的大地之光!」

  火光熊熊,崩塌的宮殿在無情的大火中燃燒,艾蕾莎抱著女兒空洞地走在燃盡的廢墟和灰燼間,當她醒來之時,露絲和侍衛的屍體掩在洞口上,若不是女兒那份真實的體溫和哭聲呼喚著她,她懷疑自己還活著嗎?

  她是如此小心,好避免踩到族人的屍體,悲慟梗在喉中,透過火光所照出的扭曲猙獰景象,她看到了兩位長老被吊起來的屍體!

  屍體在風中頹傾、搖晃!她崩潰了,悲憤、哀痛翻湧而上,皇一族做錯了什麼?就只因為太善良、太單純,所以註定消失在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中。

  「為什麼——為什麼-天呀?我要報仇——我要報仇——以天地為證——用盡任何手段我都要血洗埃尼爾族——」她仰天哀泣那令人髮指的行為,悲鳴的聲音傳遍整座銀湖。

  懷中的綠在母親激動的情緒中,不適地掙扎,艾蕾莎將臉埋在女兒鼓動的身體中,哀痛的低鳴。

  不一會兒,她抬起頭來,紫色的眼眸燃起希望,在這些屍體中並沒有佛希克和邁爾斯和米特爾兩位神官,那就是說……

  「綠,母后要去找佛希克叔叔,但是母后不能帶你去……」她哽咽地道。萬一半途再遇上埃尼爾族,女兒有什麼閃失,哦……不,她冒不得任何險!

  她伸出手念了一段咒文,晶亮、虹光燦然的球體浮現在她手中。

  「幻光球呀!幾百年來你守護著皇一族,而今你聖潔的光芒將再度照耀我皇一族的遺孤,當希望之光降臨時,命運將指引著她回到神聖的銀湖,永續我皇一族百年的大地之光!」燦亮的幻光球沒入綠的胸口。

  突來的變化讓綠無法適應的放聲大哭,艾蕾莎輕哄她,溫柔的吻著她細滑的額頭。「別哭,我的女兒,母后一定會回來,你要勇敢,別哭!」奇異的哭聲停上,像知道母親即將離開她,眨著啜泣的眼。

  艾蕾莎好生心痛,印下最後一吻,將她放進由刺藤圍起的拱圓中,轉身離去。

  她離開後,另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奔騰而來,為首的是個四十多歲、滿面鬍鬚的男人,粗獷的外型流露尊貴的氣質;身旁站了一位俊美的心男孩,一雙與年齡不合的銳眼充滿傲然與譏世的神情。

  「看來是太遲了!」男孩俐落的下馬,冷冷地道。

  「皇一族……亡了!」為首的男人黯然地低下頭,身後的人馬看到這屍橫遍疇的慘狀,也感傷不已。

  他正是白國的弗克林國王,當他接到求援訊息的時候已太晚了!白國與皇一族由於地緣接近,但白國對神只侍奉並不若亞薩爾國熱中,所以鮮少有祭典的儀式,更無架起傳遞訊息的水晶球或水鏡當媒介,平時皆以信件傳遞消息。皇一族所派出的求援使者,中途遇上埃尼爾族的埋伏,身負重傷死在白國邊境,若非巡守的侍衛發現,這封求救信函只怕永遠石沈大海。

  「傷心什麼?哼,天人,這麼弱的種族滅亡是遲早的,埃尼爾族不過是做了該做的事。」俊美的男孩譏諷地踢踢腳邊的屍體。

  「混蛋,這種話都講得出口,我怎麼會有你這種沒心、沒肺的兒子!」男孩正是白國的皇子——文森,此刻弗克林國王正氣得吹鬍子瞪眼,怒責這叛逆成性的兒子。

  文森不以為意的聳聳肩,吊兒郎當地道:「你可以選擇不要,反正我也不怎麼想要這樣的老子。」

  「混蛋——你這忤逆子,我——」

  兩旁的人按照慣例,趕緊沖上來拉住抓狂的國王,安撫地勸道:「陛下請息怒,殿下還小慢慢教、慢慢教!」

  一慢、慢、教,都已經教出這副德性,還慢慢教——」他氣得破口大駡,自己的兒子桀驁不馴就算了,還時有想以氣死地老子的嫌疑,激得他怒髮衝冠。

  文森連理都懶得理,懶懶的轉身,信步往草叢走去。背後的弗克林國王氣得跳起來,被兩旁的人馬硬生生地抓住,才沒沖上去扭斷兒子的頭。

  文森走進草叢,漫不經心的掃視,看到遠處的草叢長著刺藤像護住什麼似的形成拱圓,明顯約有人在此封了結界。

  他淡然一笑,手一揮,拱形刺藤應聲而開,看來設下結界的人是暫時保護存放在藤中的事物,或許等一下會回來,也或許回不來了!

  文森一靠近便迎上一雙圓亮、清靈明皓的綠眼。那雙清亮的眼像對他招手,他迷惑了,恍惚地彎下腰抱起那有可能是花仙或者精靈遺落的孩子,美麗的小女娃剛被他一抱起便放聲大哭。

  文森愣了一下卻不願放開,在胸口擺動的小手臂和踢動的小腳是那麼真實,莫名的溫柔揪緊他,他小心地抱緊想掙脫的粉娃,既怕太用力傷到她,又怕稍一放鬆她就掉下去。

  「父王,這孩子給我!」他轉身對隨後趕來的弗克林國王道。

  「開什麼玩笑,這女娃是皇一族僅剩的遺孤,你當是貓還是狗,給你就毀了!」弗克林國王趕緊搶走兒子手中的小孩,像他多抱一下就會染指了這純潔的嬰兒。

  文森火冒三丈,咬牙切齒的像心愛的至寶被奪走。「老匹夫,她總有一天會是我的!」說完他憤怒的跳上馬,揚長而去。

  弗克林國王得意洋洋地看著小逆子氣走,懷中的女娃也停上哭泣,好玩地揪著他的鬍鬚。他將女娃高高舉起,地快樂地揮舞,可愛得令人想揉進心坎,他豪放地仰天大笑。「好、好,上天給了我一個不孝子,總算還送了一個天使給我!」

  帶著可愛的心天使,大隊人馬隨著滿面笑容的國王再浩浩蕩蕩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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