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四方宇 > 千里嬋娟 | 上頁 下頁


  「天哥哥,這叫考驗。」再次呵笑起的聲佯裝帶慎,卻不令人起娘娘腔之感,反而帶著幾分頑童的戲謔。之前你對本相的邀請,端的是相應不理:如今再回頭的薄情郎,誰知道是真心或虛情?要讓我相信你,總得拿出你的誠意哪!」

  關長天閉了閉眸,心知他在翻算舊賬,這條路鐵定玄機暗藏,他步上眼前唯一的山路小徑。

  林蔭扶疏的蒼翠,清音雅東隱隱穿過山林而來,兩旁彩蝶花香處處,山路小徑展現的是春意正濃的勃發朝氣。

  「走至半山腰,關長天瞳中精光驀凝,身形也停下因為周遭景色,山林快速走移,而至一片空無,舉目不見任何景物,當悠緩的潺潺水聲傳進耳內時,紅花瓣影繽紛錯落的景象出現時……

  他皺起雙眉,眼前影像延展開般,一座幽雅的宮殿位在美麗的水湖上,這是……七歲時,他和蘭若秋到水上神殿時的景色!

  他和蘭若秋在七風時一同進了『紫晉軒朝』最神秘的地方,跟著水上神殿內的『前輩』學了一年,才知道水上神殿內這位神秘的『前輩』竟是數百年來傳言的仙者!

  對這位清靈聖麗,望如十八、九歲的少女,竟是『仙者』對方冷若冰霜的性格有著從容淡定的威嚴,令年幼的他們敬畏多過好奇。

  一年後,他被圓華上人帶上聖侖山;蘭若秋則被水上神殿內的『仙者前輩』收為徒,續留水上神殿。

  就在他陷在過往的思緒時,忽然一個紅影滑翔過他眼前,一隻青藍色的小鳥,雙翅帶著金虹燦光,飛起時,像在空中飛舞出淺淺流輝,極為美麗。

  幻影?還是又是他夢中記憶的重現?

  這一幕從他離天水上神殿后,常會出現在夢中,無論年幼或重複於夢中的畫面,他總是凝怔的看著這只青藍小鳥。

  水上神殿外有非常多的奇花異卉,常是各種珍鳥與蜂蝶的造訪處,但不知為何,它們絕不會飛進門戶大開的神殿內。

  甚至連一些山上野獸來到附近,也不敢妄入撒野般,因此這只會在殿內飛舞的青藍小鳥格外獨特,特別這是仙者常獨思的偏殿,就更奇特了。

  不知從哪來的,一開始像沒發現柱後有人,只是快樂的飛舞,而且至停在一株開滿了白花的盆栽上,隨即又飛下,停靠在仙者常坐的位與上星期上,好奇的跳玩著,隨又輕啄著仙者常用的紙筆。

  它是這麼專注在自己的搜玩上,以致到被柱後的小男孩抓起時,還不知發生什麼事般,直到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容正對著它,青藍小鳥這才慌亂的想展翅掙扎,卻為時已晚的被人以雙掌包握住。

  小鳥拼命吱叫,發出的甚至是小男孩不曾聽過的鳥類啼號,他想安撫,會擒住也只是想知道它為何能飛入神殿內?沒想到裳中小東西掙扎得超乎想像,

  「將那只小鳥交給我。」

  身後嚴正的聲音傳來,他回頭,只見向來平靜幾乎不興任何神色波動的仙者聖容,此刻是充滿震驚與憂慮。

  他不解發生了什麼事,掌中不自覺一松,小鳥迅速飛出,化成一道紅影靈光奔向眼前的仙者,令他瞠目的是,靈光竟化成一個不一以四五歲的小女孩身臨其境形,撲一以仙者懷中,充滿惶恐與顫抖,身上開始有紅光澆影,像細絲般從小孩體內飄散出。

  「要你時間未到別亂跑,別碰凡塵之氣,如今形體未實,人氣已沾,吃到苦頭了。」

  哪怕是輕罵也帶著呵護的疼惜,拍撫著柔芙,手背七色花透出白色微光,手掌拍撫處,紅絲光影漸漸不再從小女孩身上散出。

  「跟你……」微弱的聲朝仙者輕聲道。

  「跟著我從『渺虛禪廬』出來水上神殿?」

  小女孩只是更抱緊她的頸項,囁嚅著唇像朝仙者說著什麼,當時的他只是訝看著小女孩的演變與仙者的反應。

  「乖,沒事了。」聽著小女孩在耳畔低回的泣聲,仙者少動聲色的表情是溢滿柔情。

  縱是年幼,關長天也看得出,仙者深鎖起的雙眉,絕不是她所說的沒事,可見懷中的小女孩出了嚴重的事。

  「前輩……」

  仙者這才轉頭看向他,神色是沉重而複雜。

  「天意嗎?必迫是懲罰我又或再一個考驗?」仙者悠然長喟,「不識人間七情六欲,又怎麼能知世人苦難:不識紅塵磨難,又如何真正解世人之苦?」

  伏在仙者肩上的小女孩也抬首望著他,烏黑的小眼瞳晶亮而好奇,伸出小手似乎想摸向他,卻又在仙者低聲示意下乖乖被抱走。

  「此情此景可勾起你的回憶?」蘭若秋的聲再次傳來。

  「倒不知你近來對往事感興致」

  當景致再變時,眼前視野害然再開,一座道觀矗立,觀門嘎然開放,門內竟是一座雲海繚繞的高峰崖頂。

  一片寬闊平坦的綠茵草地,前方無樹、無屋,唯有一個石上星期,二張靠背長石椅,四周是蔚藍晴空雲海萬里,陽光清拂上星期上清煙嫋嫋的香爐,這是一處與世隔絕的孤高奇境。

  關長天看著眼前終於現身的人!

  石椅上悠然坐著一個黑色長髮淩亂揚撒,看來充滿頹廢又異魅的男子,雙臂攤在長石椅的靠背上,悠迭雙腳,俊美的五官所透出的是股攝人心神的『明豔』,右眉上嵌鑲著米粒大小的五彩珠石,襯著那黑髮下的眉皮膚,添得是一抹勾人的絕魅神采。

  迎視來人,他眉眸輕揚,唇角微勾,像在笑,又有幾分玩味著此時的情境。

  讓人側目的是,他上身只著一襲鮮豔絲紗上裳,像一襲透明的薄紗,更像是煙花館內舞娘披在身上的緞彩,敞露修長精實的胸膛,泄灑幾分浪蕩氣息。

  蘭若秋向來喜歡將女子五顏六色的紗衣披上身,一身不成規矩的散發,儀錶、輕佻器邪的言行,也令端肅不敬言笑的關長天總是沉凜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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