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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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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到這種年紀還會維持童年模樣!」向來鎮定如磐石的古聖淵,此時有些無措,他永遠不知該如何應對老姊那不按牌理出牌的個性。 「什麼不會,至少我就沒變多少,想想我們小時候曾是多麼親昵……」她突然感傷地將臉頰抵住老弟的發。 「姊姊……」見她的面龐埋進自己的頸窩中,勒頸的雙臂已深深地抱緊他。 「其實……」她幽語。「我沒資格說你變了,因為是我先逃離那個家,選擇將一切丟給你,沒有陪著你成長面對一切,你心中是不是也將我這個姊姊恨進去,小淵……」 對她忽來的自責,古聖淵一怔,隨即輕笑地拍著那頭靠在頸邊的金髮。「傻瓜,如果沒有你時時像老媽子來訊的關切,你說現在的我會是什麼樣,當年除了得面對薇兒阿姨的逝世,還有精神崩潰的媽媽,我們都得選擇一條能堅強面對的道路,離開至少可以不讓自己瘋狂,又何嘗不好。況且……」灰瞳擬出憂思,想起羅睦天曾語帶保留的說過姊姊的事,他喟然。「遠離家園的你內心不見得比我好過呀,沒有家人的保護,你……受苦了吧!」 「我能有什麼苦好受呀!」她抬起頭,用力一拍他的背,爽朗道。「別說笑了,在國外,我的日子可逍遙了,哪是你能體會的。」 他一笑,未置一言。因為明白大姊的個性,所以他沒有對睦天所說的事深入追查,只能小心留意。 「現在我要彌補當年的錯誤,就是嚴防你鑄下大錯,所以你給我老實說,到現在都沒見你對喬皖有什麼行動,該不會是想學中國老祖先那個什麼……喔,「孫兒頭髮」裡的「按著不走」!」她側頭一想,擊掌道。 「什麼按著不走!」他還趴著亂爬呢!「姊姊說的是孫子兵法和按兵不動吧! 」對她這種胡亂牽連的造句能力,古聖淵好心地再盡告知義務。「我說姊姊與其對那些造句成語的東西亂用一通,不如先把名詞、動詞、助詞搞清楚吧,按兵不動只是句名詞,跟孫子兵法扯不上關係,你如果在公共場合說,會造成周遭人的困擾。」 「是……是嗎……對不起!」被老弟嚴正一說,古烈華紅著臉,她只是覺得這些古老話,念起來挺好聽的,哪想到這些。 見她這樣的反應,古聖淵感到有趣,這個大姊脾氣雖烈,卻也因個性鮮明而作風乾脆,只要錯了,就算面對小朋友的指正,她也一定誠心道歉。 「大小姐!」門外傳來敲門聲,「禦景莊」的管事和田開門進來,恭敬一禮。 「有您法國的長途電話,一位伊娜小姐打來的。」 「法國!伊娜!」古烈華面色一變。「我……我馬上去接!」 「這裡就可以接了。」古聖淵拿起小桌幾上的電話。 「不行——」古烈華忙搖手大叫,隨即發現自己反應過度,強笑道:「這……這是私人電話,我到房裡接就好。」 就在她要出去時,忽又轉身,朝他嚴正道:「不論你心中到底是打什麼鬼主意,看在姊姊的面子上,仇恨擺一邊,先對這個可愛的女孩表現善意!」 表現善意。古烈華離開後,他起身踱到落地窗前,雙手插在口袋中,看著窗外那一片遠方青山和蒼野交織的美景,大自然是最好的心靈淨化者,站在這裡沉思成了他的習慣。 午後的一場大雨讓新綠的大地蒙上水霧,瀟瀟的雨絲帶著微沁的刺骨涼意。 「禦景莊」裡的一處仿古小亭,喬皖抱著「哞哞」靠坐在亭柱邊,疾來的雨像無孔不入似的,雖不致讓她成落湯雞,卻總能飄灑到她身上,她拉緊單薄的外衣。 「我想,我真的很難適應這裡的氣候,它永遠比臺灣冷!」喬皖低喃的自語,隨即曲起雙膝,「哞哞」緊挨在她懷中,濕潮的涼意讓她發抖的邊搓著手呵氣。 原本一如往常的到花田散步,沒一會兒氣候轉變,雖急忙跑回來,卻還是趕不及這場驟雨,才一進山莊,便是雷雨齊嗚,占地極廣的「卸景莊」,讓喬皖無法馬上沖回屋內,只能就近找避雨處。 「早知道從正門進來還有守衛室可避雨,不然裡面也有電話可以請和田先生替我送傘。」她下巴輕抵在狗兒那雖濕卻溫暖的毛髮中,內向又不喜麻煩人的性子,讓她從櫻林中的一道幽僻小門出入,結果這個習慣讓她受雨所困。 雨音夾雜著風颯聲,頓急又倏緩的譜出旋律,在這場風雨中,小亭已像一處被遺落的空間,空幽的感覺讓喬皖漸合上眼,想靜待雨過。 未幾,一個足踏聲踩著水窪尋來,靠近小亭時,依然沒驚醒在亭中假寐的人兒。 「笨蛋,與其在這躲雨,乾脆一鼓作氣跑回屋裡不是更好。」熟悉的聲音,卻少了平常那股淡然,有些惱意地在她頭上響起。 喬皖愕然抬頭,迎上古聖淵那雙俯視的灰瞳,雨霧中,她竟有種錯覺,這雙灰瞳像由這場寒雨中醞釀而出,冰冷而淒迷。 「聖……聖……聖淵先生!」剎那的景象和來人讓她有些啞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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