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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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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死了,你現在說重要又有什麼用!」張媽終於忍不住般,氣憤開罵。「大小姐,你現在飛上枝頭了,可是我勸你人別忘本,你一出國嫁人就忘了自己的本,虧你奶媽從小這麼疼你,到死還念著你,結果你連最後一面都不見,還讓人傳這麼過分的話,簡直——」 「你說……奶媽死了……」像被判刑的話,再次透過話筒確定。 「大小姐,你到底在搞什麼鬼,我不懂,如果你非得再聽一次,我就明白告訴你,你奶媽前天手術進行沒多久,就體力不支去世了!」說到傷心處,張媽吸著哽然的聲。 「前天就動手術了……不是今天!」這個如雷擊的消息,震得喬皖連最後一絲生機都像被抽掉! 「當時我打電話到綠風島,是……古先生親自接的,他說會命人安排好一切,還希望我們與你的關係從此斷得乾乾淨淨,大小姐也不希望我們再去打擾你的生活,我真的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就當你奶媽為你白白付出了,可憐她到死還擔心你……」 話機從喬皖手中緩緩掉下,她顫巍巍起身,完全絕望深慟的對著正走進來的人,沖過去,拼命捶打他,怒喊著。 「你騙我、你騙我——」她幾乎是聲嘶力竭,卻無法停下手的捶打!「為什麼——奶嚒前天就去世了——你早已知道——卻還一直騙我——」前天正是她逃到碼頭時,如果那時她能脫逃成功,今天也不會是這種結果! 「騙?」古聖淵淡勾著唇,抓住她捶打的雙手,道:「是你自己選擇相信我,選擇迫不及待把整個人交給我。」他冷笑的放開她的手。 像被當面擲回的羞辱,喬皖踉蹌著身形。 「古聖淵!」羅睦天抓過他的領子。「朋友這麼久,我從來不曉得你這麼差勁!」 「好說呀,羅大律師,這場差勁你也居中協力不少!」 「你簡直令人忍無可忍!」 「小爸、羅叔,什麼情況了,你們不要再說這些話了!」高見和栽急喊的打斷他們。 一旁的喬皖抓緊胸口,心臟好痛,唇更是緊咬到滲出血絲,看著古聖淵,她神情哀柔,突然笑了。 「因為我是……兇手的女兒,所以你厭惡我,卻又礙於其他人而狠不下心來處置我,其實你恨不得……把每一個跟兇手有關的人……都碎屍萬段,我想你對我根本是……深惡痛絕的,是……嗎?」 古聖淵斂下眉,無法再面對妻子那雙被絕望侵蝕的瞳,充滿哀絕,他只能別開頭。 喬皖痛然閉上眼,她的世界已經徹底崩毀,身外的痛可以躲進內心獨自舔傷,當那份傷害是從內心迸開時,又該怎麼做呢? 「小媽,你要去哪——」高見和栽忽然大喊! 古聖淵才一轉頭便見到那消失在門口的身影。 喬皖奔跑在樓梯上,一層又一層的階梯,身後的呼喊、大廳的歡樂,還隱隱傳來悠揚的樂聲,都已像飛掠耳旁的景象,由心生出的巨痛,像紮根般延伸觸角,猙獰的盤踞在她體內! 她要擺脫,擺脫這種即將被痛苦佔據的可怕,就像小時候,她能學會擺脫恐懼、能學會從饑餓中度過,更能捱過斷骨肉體之痛的折磨,也一定能再學會如何永遠擺脫這種由心活活被撕開般的巨痛! 推開落地窗,空幽的步伐來到欄杆邊,飄飛的白雪,點點飄落在她仰首的面容上,按緊胸口上的手錶,這是由書桌上拿的,終於取回妹妹送給她的遺物。 「馨馨,你要姊姊抱著希望,可是沒有你和奶媽的支持,姊姊……好辛苦、好累,已經不會有人像你和奶媽一樣愛我,沒有人會……愛我了……」 自幼不為父母所疼惜、沒有朋友、沒有正常人的自由,戰戰兢兢的度過每一天,小心翼翼地面對每一場打罵,當她以為有曙光時,那小小的光總是消失得很快,最後連支持她的人都離開了,她是不是也該走了…… 當古聖淵、羅睦天與高見和栽全部趕到書房門口時,見到那個正爬上欄杆的身影,全震住了! 「皖皖——」古聖淵痛然大喊,彷彿看到當年被逼到欄杆邊的愛麗薇兒,而今,這個兇手竟是自己! 緩緩回頭看向他的瞳,沒有仇、沒有怨,只有哀慟的絕望與解脫。 「皖皖——」 「小媽——」 直到哀絕的瞳斂下時,欄杆上的身形也落下,眾人駭極驚吼,最先沖出的是古聖淵,伸出手卻只有拂過掌心的衣擺,握住的是冰冷的空氣! 「不要——」忽然一個悲喊像由虛空衝破而出,回蕩在每個人耳邊。 對喬皖而言,這一瞬,像靜止了。飄飄的白雪,猶如夜空的星子,燦爛的會發光,底下,樹枝劃破她的禮服,而至割開她的皮膚,散落而出的鮮紅,隨著被劃裂成條的禮服飄飛,痛已傳不到她的心,直至摔落於雪地上,濃濃的血紅迅即染了滿地紅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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