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單飛雪 > 真正的勇敢·上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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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雨真壞心,彷佛知道她要回家了才故意落下來。感覺有些冷,她搓搓雙臂,深吸口氣起步要跑,這時前方一頂傘面落下,罩住她的視線。 她轉身,看見崔勝威撐著傘,看起來有些喘。 他是急著跑來的? “下雨了,我送你到車站。”這理由有沒有很正當? 看他邊喘邊說話,眼中閃著笑意。也許他不知道,但她卻敏銳地感覺到了。他眼中的光芒她見過,她知道那是什麼,也感覺到自已有著什麼。 那小小的漣漪,可以放大也可以忽略。 “謝謝。”她選擇忽略。“我想自己走。” “喔……那麼傘借你。” 她拒絕。“借了還要還,太麻煩了。雨不大,我不需要傘。” “不用還行了吧?拿去。”崔勝威抓住她的手,將傘柄塞入她掌心。 可她沒握,傘掉落在地上。他們一起看向落地的傘,藍色的傘躺在濕漉漉的地面,像一片墜地的花朵。 她撿起傘,抓住他的手掌,傘柄塞回他手心裡。 “我不喜歡家裡放別人的東西。掰——” 我不喜歡家裡放別人的東西…… 別人?是指他嗎? 這女人的強項是“拒絕”嗎?以他的身分,他賞識她,釋出善意,她就該受寵若驚,承歡膝下,她卻一直迫不及待地跟他掰,像是躲他越遠越好的樣子,明明昨晚還黏著他討抱…… 唉。 崔勝威感覺自己在消失、在變小,懊悔幹麼把自己弄到這樣狼狽傷自尊,他是不是不該追出來?她是不是覺得他很蠢?從昨晚到現在,他究竟在做些什麼?他杵在雨中,望著她消失的方向。 這感覺很突兀,不知道自己該嵌在何處。明明身後的大飯店屬於他,卻忽然沒了歸屬感。 他看看四周,哈,沒什麼,沒人看見,不過就是被啥也不是的女人無視,一點都不丟臉,他沒事。 這時手機響起,是車東元打來了。 看吧,他有助理,他日理萬機,一堆人要聽他發號施令,他是神一般的男人,他沒事。 他很帥地接起電話。“幹麼?” “哥,你在幹麼?” “在忙啊,有什麼事快說。” “不是啊,我看你在外面發呆,想說你怎麼了,要不要下去接你。” 崔勝威往上望。他馬的,車東元在二樓落地窗前,對他殷勤揮手。 這車東元就是個老實人,老實人偶爾就是會白目得令人恨。 “哥又跟那女人吵架了?她幹麼把你的傘扔地上?你那麼好心送傘過去說,她怎麼可以這樣?真壞欸。哥你幹麼一直站在那裡傻傻看著她,你在看什麼?” 看你OO××%—— 嗚……他好想死。 不能讓他纏上來。 三七步最好還是留在過去給她的印象,那個討人厭的囂張男人。 徐明靜頭也沒回地一路疾走,但能感覺他追來的目光,她能意識到自己心中的震盪。當他靠近,她像根弦般繃緊,緊張又不自在,直到離開他的視線,她才緩過來。 一般來說要怎麼稱呼這種氣氛? 能感覺到彼此的火花,一種曖昧的張力……她嚇到了,有強烈的被威脅感,她故意滿不在乎地敷衍過去,不鼓舞他,也不讓自己淪陷。 假如真要細究跟崔勝威發生的這一連串離奇事件,那就是人們稱為“有緣”的東西。 可那又如何? 她走入候車亭坐下等公車。 在她看來,世人高估了緣分的美麗,卻低估了緣分的殺傷力。但凡跟有“生命”的東西結了緣,就是悲劇的開始。 喜相逢時太歡樂,但是——但凡有“生命”的,就有盡頭,相識就像一場必然的悲劇。 想到這些,被他攪亂的心就冷掉了。 她歎息。 一次愛情已經耗盡力氣,一場死別也掏空了情感。當初那樣認真愛著振宇哥,自大地以為只要相愛就好,什麼都能克服。後來因故對心愛的男人提出解除婚約的決定,他痛苦悲愴,酗酒出事…… 現在的她,再也不讓時間在“緣分”上頭做文章,她不給愛情機會,也不交新朋友,只要緣分不夠久,就不會累積情感,不用恐懼生離死別。 這樣最好,就像現在,就算感覺跟崔勝威彼此間有什麼,只要不讓它發生,就不會有挨“痛”的機會。 反正她現在只是個“還債”的人,沒資格接受誰。“苟活”於世,就不要沾惹“緣分”。 就連這坨“山”,也被徐明靜惹毛,焦躁不已。 這坨“山”高一八五公分,重一百二十公斤,“愚公移山”正進行中,而山已經不耐煩,就快要山崩。 他們已經溝通半個多小時,她還是沒聽懂他在講什麼。不只是她愚公移山的精神讓如山般高大的男人心煩,更嘔的是這場對話沒交集。 即使她是個美女,還是讓他很抓狂。 自從施振宇死後,徐明靜變得越發惹人厭了……他想。本來是甜美愛笑愛5巧的丫頭,現在陰沉沉的,超級頑固。 一臉落腮胡的男人霸在桌前,邊捲煙邊壓抑怒火——他是“胖老爺”夜店的老闆霸子哥。 每次開店營業前,他總這樣坐著,以他粗壯的指頭對付手捲煙。這事需要技巧,彷佛修行需要耐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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