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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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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這天午後,阮罌上山找師父。聽見林間回蕩著琴聲,知道是師父在奏琴,阮罌摸出師父給的悅音匕首,抽掉短鞘,拔出利刃,短匕對著佈滿凹痕的刀鞘敲了幾下。鞘身震出白光,迸出脆響,呼應琴聲的方向。 於此同時,遠處,槐樹下,正在奏琴的司徒劍滄,聽見回音,嘴角浮現淡淡笑意。知道是誰找來了,他撥亂琴弦,轉瞬空靈的琴音轉變得激越複雜。 循著琴聲,阮罌找到師父。 他不悅地瞥她一眼。“你聽音辨物的能力還不夠好,這麼久才找來。” “師父故意將旋律奏那麼亂,擾亂了我的耳朵。”她懶洋洋地說著,坐下。 “能力不好,怪別人。”司徒劍滄擱下琴,轉頭,看見阮罌垂頭喪氣著。 “我可以去西域了吧?”她問。“這個……勞煩師父幫我看看。”她從懷裡抽出賬冊,交給師父。 司徒劍滄翻開賬本,數算了一會兒,說:“再半年,你去西域的盤纏就夠了。” 賬本是阮罌托總管福伯幫她保管的,裡面記載著阮罌請總管出面投資的幾間商家紀錄,還有累計的報酬。當然意見都是師父給的。 阮罌沒架子,跟下人們交情好,阮府的僕人有麻煩不是找夫人,都找阮罌處理,幾乎有求必應。久而久之,大家感情像朋友,什麼話都能說,連阮罌要去西域的大計,下人也幫著保守秘密。 “還要半年啊?真久。”阮罌歎氣,以後家裡多個騷包的二娘和三個討厭鬼,更待不住了,光想就悶。 “師父有東西給你。” 司徒劍滄從袖內抽出卷軸,交給阮罌。 阮罌攤開,是往西域的地圖,巨細靡遺地描繪路線。師父親手繪製的?瞧那筆觸細膩,是師父的風格。 司徒劍滄說:“放地上,我解釋給你聽。” 她將地圖放在草地上展開,司徒劍滄指著地圖指導阮罌。“從長安要經過河西這一帶才能到西域……”他修長的指劃過行經的路徑。“你從京城出發,由這兒走到西域,大約要三個月的路程。” 圖上標明著沿途的旅店,標記每一鄉鎮該注意的事項,要回避的險處,哪兒可以添置馬匹乾糧、哪兒治安特壞……阮罌望著地圖,看師父這兒指指,那兒指指,解釋路上切記的事,她聽著,心煩意亂。 這麼大張地圖?師父花多少時間繪製的?這麼用心?還標明每一處地名?難道……師父是疼她的?師父並不是像外表那麼無情? 阮罌好感動。她忽然覺得半年後去西域,似乎太快了。慢點去吧,能這樣跟師父相處,很好啊。這一想,驀地記起娘說的話—— 女人,都需要愛。 阮罌惶恐了,這心頭熱呼呼的感受,莫非是愛上師父的徵兆嗎?又想起娘的眼淚,還有爹的薄幸。內心抗拒了,不,不可以愛……男女情愛有什麼好?瞧瞧娘的下場,想跟娘一樣嗎?太可怕了,她竟為了想跟師父相處,忘記去西域對她有多重要。 阮罌轉頭,看著師父。從樹梢篩落的光影,在師父臉龐閃動。師父專注地陳述往西域的路徑,阮罌卻貪看他英俊的側臉。看著看著,忽然她說:“我愛你。” 他震住,回過頭,看見阮罌漆黑的眼瞳,正骨碌碌地打量著自己。那模樣,讓他想到饑餓的貓,正磨牙張爪,準備熱情地撲向什麼,他心跳漏了半拍。 “師父,我愛你。”她又說一次。 “胡說什麼?”他往後挪,挪出距離,瞪著她。 她手撐在地,趴著,竟大膽欺近過來,盯著他的眼睛。還說:“我愛你。” 他眸色一沈,厲聲道:“別開玩笑!” 阮罌定定瞅著他,臉兒逼得更近,近到他能感覺到她呼出的氣息,近到他覺得那潤著光澤的紅唇,已軟軟熱熱地觸到他的嘴…… 春寒正料峭,但他覺得置身熱夏。表面維持嚴肅,但內心慌,不留痕跡地又往後退了一些,她卻得寸進尺,放肆的又靠近一點。 該死,他的身體繃緊,緊得像渴望出鞘的劍。 假使她再靠近,更靠近一些……他會不顧她感受,強悍反制,將她按倒,狠占住那片唇,深且熱烈地懲罰她,接著再…… 他心煩意亂,招架不住,思緒大亂,沒了主張。 阮罌倒顯得比他沉穩、鎮定。這丫頭凝視師父,像個嗜血的小“餓”魔。 “你不愛我,對吧?”她問。 “對。”司徒劍滄說得斬釘截鐵,可心裡,亂得一塌糊塗。 “好。” “好什麼?”忍不住大聲,他震怒,無名火起。平日自豪能看穿人心,這當頭,竟看不穿這丫頭在想什麼,說什麼“我愛你”,他竟分辨不出她說這話是真是假。從她的表情,他揣測不到。急著想辨識她神情裡的蛛絲馬跡,結果是看得更模糊,內心更混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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