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話(66)_單飛雪

六十六

　　“欸？！”

　　“是你！捐髓的人一定是你！”

　　苗筱栗嘴巴張得大大，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原來她要救的人是童敏希，她的高中學妹！

　　蕭雅雯咄咄逼人地嚷：“不要捐、不要捐、不要捐哪！”

　　苗筱栗合上嘴，想了想，問：“不捐喔……那她會不會死掉？”

　　“死就死，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們是好朋友欸！”

　　苗筱栗嘴巴又張得大大了，她瞪著好友，瞪了很久。

　　蕭雅雯追問：“怎樣？嗄？別捐了，我們出國玩，我招待你去溫哥華，對了，你不是想去紐約？我姑姑住那，我們去瞎拼，怎樣？”

　　苗筱栗嘴巴張得更大，眼睛也睜得更大。

　　蕭雅雯激動，支票越開越大。“不然去夏威夷？我舅舅住夏威夷。怎樣？或巴黎？我們去看服裝秀！”

　　巴黎？苗筱栗咽了咽口水。

　　看出她的心動，蕭雅雯自動接話：“好，就巴黎吧，隨你高興住幾天。我爸在那邊有生意，我馬上叫他安排。”

　　苗筱栗抓住蕭雅雯肩膀，用力搖她幾下，搖得雅雯頭昏。“啊～～你醒醒！你好可怕、好自私，你變得好討厭！”

　　蕭雅雯怔住，驚見到好友眼中的鄙夷和嫌棄，她嘩地抱住苗筱栗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好討厭她哪，我又不是故意的，可是我真的好氣……”

　　苗筱栗摟住好友，曉以大義。“虧你說得出這麼可怕的話，我不捐童敏希會死，會死欸！她死了，古駿逸還有她的家人不知道會有多難過。他們現在都知道有人可以救她，一定很高興，結果你叫我不要捐，你怎麼說得出口？你知道會有多少人哭嗎？”

　　蕭雅雯撇開臉，趴在床上，羞愧地嚎啕大哭。“我知道我很可惡啦……我知道我討人厭，嗚嗚……”

　　“唉呦，你不要老想著自己嘛。”苗筱栗拍拍她的背。

　　蕭雅雯悶在枕頭裡嚷：“可是……我好愛古駿逸！”

　　“那就讓他快樂嘛，他愛敏希，敏希生病他一定很痛苦，你真的希望童敏希死嗎？我要是聽你的不捐了，她死了你不會後悔？不會良心不安？你有認真想過嗎？我不信你會這麼壞心！”

　　“我只想跟古駿逸在一起，什麼都不想……”

　　“你這樣，連我都要討厭你了。假如生病的是你呢？你爸一定很難過，我也會很傷心。假如是你得了白血病，我也會很希望有人救你。”

　　蕭雅雯哭了半晌，抹抹臉，坐起來，苦著臉說：“走吧。”

　　“去哪？”

　　“我家啊。”蕭雅雯幫她將衣服收進行李箱。“先住我那，後天我陪你去醫院，我叫我的家庭醫師去說服你的爸媽。”

　　苗筱栗愣了愣，問：“你想通了？”

　　蕭雅雯跺腳咆道：“快點啦！”

　　“這才對嘛。”苗筱栗笑了，跳下床，兩人收拾行李。她看蕭雅雯一邊收東西一邊抽噎掉淚，用手肘撞了撞她。“喂，想開點，憬哥哥有好多朋友，他們都好好，你跟我去做義工，我介紹他們跟你認識。”

　　“才不要，都是窮小子。”

　　“亂講，有當醫師、有做律師的，還有教官欸，都是好優秀的人……”

　　“嗟！”

　　殲滅療法會令病患痛苦得像死過一回，有些人撐不過去，等不到移植手術就離開人世。

　　古駿逸很怕，有天半夜他被惡夢嚇醒，醒來後趕緊探探她的鼻息，確定她沒事，這才放心了。

　　他不敢告訴敏希，自己夢見敏希的葬禮，一整夜他就這麼看著她的睡容，醒到天亮。他不知道要跟誰禱告？冥冥中的造物主啊，他懇求它們不要奪走敏希，他甚至願意少活十年，可憐他年幼失親，可憐他只有敏希。

　　古駿逸也跟敏希說，知道她生病後，他常後悔，他領悟到以前的他好傻，事業成功算什麼？掙再多錢又有何用？現在的他願意花盡一切的金錢買她的健康，買她要的骨髓，但買得到嗎？

　　他真的後悔，早知如此，他不會離開那麼多年。寧願留下來，平凡地陪她過一生。這樣就好，多陪一天是一天，每分每秒都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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