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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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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恩美鐵青著臉,身子微微顫抖。“你是不是跟家耀說了什麼?你把我們的事跟他說了?你有說那時候我喜歡你的事嗎?你說了嗎?” “哇……”廣仁宇笑了,覺得她反應過度。“瞧你嚇成這樣,被他知道了,有這麼嚴重嗎?” “你混賬!”恩美抓了手提袋狠打他胸膛,一下又一下,打得他退回屋內。 “你沒信用,你答應過我不說的,卑鄙,你怎麼可以在他最低潮的時候說這種事傷他?你不知道我們要結婚了嗎?你要我拿什麼臉面對他?萬一他想不開怎麼辦?下流!無恥!” 廣仁宇抓住手提袋,咬著牙說:“他不是三歲小孩,不是玻璃娃娃,這樣就要死,那死一死好了。” “你這種冷血的人才應該去死!” 廣仁宇震住,胸腔劇烈起伏。蔣恩美也駭住,發現對他講了很殘酷的話。 他凜著臉,將她的手提袋擲出屋外,推她出去,甩上門。 他很痛,氣得想殺人,被她狠狠刺傷,她不需要拿刀殺他,他已經痛得想死去。 廣仁宇滑坐在地,無法抑住胸口的痛,他慢慢躺下,不管身體濕褥,也感受不到氣溫很低,他不覺得冷,因為心更冷。你這種冷血的人才應該去死!真狠,她真狠。她永遠不知道他為她做了多少事。罵他冷血?他苦笑,他最大的錯誤就是對她太熱情,讓他一錯再錯! “蔣恩美……你夠狠。” 蔣恩美攔了出租車,趕到劉家耀的住處。 她緊張著,想到待會兒要面對劉家耀的質疑就很難受。 拿出鑰匙,開門進去,她看見劉家耀穿著睡衣,坐在地上哭泣,地板都是嗑完的零食包裝,滿地零食碎屑。 他的壓力症候群又發作了?這次,是她造成的。 蔣恩美很難受,覺得自己該死,愧對她的恩人。她真蠢,早該想到廣仁宇那傢伙不可能守信用。 “別哭了,對不起……我沒告訴你,但我保證不管廣仁宇說什麼,我愛你。真的真的很對不起……”蔣恩美跪在地上,將劉家耀攬在懷裡安慰。 劉家耀聽了很激動。“對不起?你還說對不起?這種情況還說你愛我?”他脹紅面孔。“我是笨蛋,我混蛋。” “不對,笨的是我。”當初瞎了眼,才會喜歡廣仁宇那個惡魔! “不是,你沒錯,都我的錯。” “不,是我,對不起,我……” “你不准對不起,你又沒做錯什麼,明明是我害你,你還喊我親愛的?還故意在電話裡很親熱裝沒事,你太傻了,你一定很傷心吧。你要罵我才對,你就是這樣,老是怕我難受,一直假裝很堅強,恩美,你對我實在太好了,可是我對你……我是個爛人……” 等一下。 蔣恩美退身,瞪著劉家耀。等等,這邏輯不對,怎麼像在雞同鴨講,他們在說的是同一件事嗎?她按住劉家耀的雙肩。 “告訴我,你為什麼哭?你在跟我對不起什麼?” “我聽敏嬌說了,廣仁宇早上在公關部羞辱你,大家都為你抱不平,他竟然還叫警衛請你出去,太過分了。他怎麼變得這麼無情?” 是為了這件事?蔣恩美震驚著,她還以為……劉家耀哭哭啼啼,自責不已。“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下午還陪我去看醫生,什麼都不說,我竟然也都沒發現——對不起。”劉家耀抱住她。“我聽說這件事,很難過,馬上打電話給你,結果你不氣我,還喊我『親愛的』,還裝沒事,這讓我更羞愧了……” 蔣恩美聽不見劉家耀還說了什麼,她腦袋轟轟作響,不斷回想剛剛對廣仁宇粗暴的行為。 天啊,她到底對他做了什麼?她誤會廣仁宇,甚至還罵他應該去死。 劉家耀呼呼大睡,打呼聲震耳欲聾。蔣恩美溜到浴室,打開手機,想傳簡訊跟廣仁宇道歉,逐字逐字打了刪掉。她咬著唇,呆坐馬桶上,內疚啃蝕著自己。 她沖了澡,回床上繼續睡,可是劉家耀的呼聲讓她無法入眠。翻身,凝視劉家耀無辜的睡臉,突然覺得他這麼無辜很可惡,又警覺到自己不應該,怎麼可以討厭他們家的大恩人?她快窒息了,好煩……留在劉家耀身畔,她有種越來越乾枯的感覺,看見想愛的男人,卻不敢放手 這,不平衡…… 突然也恨父親,恨起命運,得不到愛的自己,她的內心越來越失衡。她很難過,失眠了。劉家耀卻睡得香甜,前陣子,因為公司危機,他怕到無法入睡,要靠安眠藥。可是瞧瞧他,現在有了廣仁宇,睡得很好。剛剛他還自責,哭得像世界末日,痛哭後,卻睡得這樣甜。 蔣恩美苦笑,羡慕起單純的劉家耀。她也想哭,想學他任性崩潰,孩子似地捶胸頓足,把真實情緒表露,那樣痛痛快快地發洩……但她不敢,怕傷人,所以不敢愛。她怕劉家耀難過,所以不敢訴苦。怕已經夠辛苦的父親擔心,所以裝堅強。 但其實她一直在這副虛偽的鎮定外表下,壓抑著自己,傷害自己……還傷了深愛的廣仁宇。她知道劉家耀為何能睡得那麼好,廣仁宇確實有教人安心的力量。劉家耀愛哭天真又情緒化,廣仁宇不同,他內斂,不表露情緒。 蔣恩美忽然發現,他們很像。廣仁宇被她誤會,應該很氣,卻寧願讓她打著,也不為自己辯駁。廣仁宇沒有父親,過去一定很苦,可是念大學時,沒有父親的學長,卻是風光耀眼的人物,讓人想不到他也有他的辛酸。而對這個真正愛著的男人,她多殘酷啊!承認喜歡他,但不愛他。 當年,是廣仁宇不放棄愛她,在她身旁繞,她怕自己失控,怕背上忘恩負義的臭名,自私地要求劉家耀拒絕讓廣仁宇進公司。是她毀了他們的友情,傷了廣仁宇。 當他又被劉家耀找回,他雖然故意貶低她、羞辱她,可是他不卑鄙,他沒傷害他的情敵。他沒將她愛他的秘密說出口,或拿去跟劉家耀炫耀。 可是今晚,她竟然只因為劉家耀一通電話,就懷疑他,對他咆哮,還粗暴地用手提袋打他。會那麼氣,或許真正的原因是因為她心虛。 廣仁宇承受著,凜著臉不反抗。可是、心裡怎麼想?是不是很痛? 蔣恩美快內疚死了,想不顧一切地跑去找他,抱他吻他跟他同眠。 廣仁宇罵她偽善,沒錯,為了披上有情有義的完美道德外衣,她確實活得很虛偽。就這樣忐忑到天明,清早,蔣恩美留了字條,頂著寒風,趕去廣仁宇家。門鈴按很久,都不開門。他還在氣嗎?拿出他給的鑰匙開門,走進屋裡,落地窗沒關,屋子好冷。 “廣仁宇……” 沒回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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