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單飛雪 > 擁抱 | 上頁 下頁 |
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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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失去某部分的自己,失去疆界失去邊際。沒想到她跟沒有感情,也不在乎的男人×愛。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甚至不瞭解這個男人。 徐瀞遠,你果然在毀滅自己。 她想到王仕英,她愛過的人。 差點就結婚,當時如果順利結婚,此刻應該已經有小孩,和他有正常家庭。誰能料到世事變化,命運無常? 喪妹之痛,使她陷入瘋狂。她放棄他,她逃婚,她不顧他將因此承受的壓力,那時她心裡只有恨。她被恨碾碎,沒餘力應付他。她像剌蜻,毫不體諒未婚夫的心情跟處境,一再得罪他家人,直到自己沒臉繼續和他走下去。 是她把他推開,三年了,她不和他聯繫。沒有她,他的人生會更好。因為她如今置身地獄,每天都像踏著碎玻璃,日夜睡不穩,食不知味,身體麻木,心中冷酷,直到……程少華……那個人…… 他像個不速之客忽然闖入她世界。 這三年來,今天,是她最放鬆的,像被痛苦放了短暫假期。她知道,她利用了程少華,利用他逃避痛苦,這不是愛,這是×望。像患疾的病人,疼痛時來一劑麻藥,他就是那帖麻藥。 徐瀞遠想著—— 他應該無所謂的,他不會因此受傷,他的愛情觀很開放,是因為這樣和他相處時她沒有負擔。她可以盡興地冷酷野蠻自私,她想,他夠強悍,他不會受傷。 *** 程少華對女朋友向來是體貼大方,無微不至。他帶徐瀞遠去餐廳吃飯,總是殷勤地安排好約會事宜,他會先訂到最好的位置,靠近落地窗,窗外有一株老梧桐樹。很浪漫,是不是? 這裡,他們必須脫鞋,坐榻榻米上面。 就著矮桌,他們喝清酒,吃生魚片,醬油醃漬鮭魚卵飯,烤花鯽魚,品嘗鱈場蟹腳火鍋。 “這是白鶴清酒,我開車不能喝。你喝看看。”程少華替她斟滿一杯,她飲了,熱熱淌入喉裡,燒暖肚腹。 “吃點這個——”他將螃蟹去殼,以店家附的銀色器具。 徐瀞遠一直很安靜,她看程少華流暢地將蟹殼輕易剔去,裸出雪色蟹肉。 “來——”他挾給她。 想喂她?她猶豫著。 他催促。“快啊。” 她湊身,含住,蟹肉鮮嫩,在舌尖融化。 “好吃吧?”他問。歡喜地看她點頭同意。 進食間,程少華望向窗外梧桐,讚歎起燈下老樹。 “這老樹聽說已經有八百多年了,你知道嗎?我最喜歡這個位子,有時在家寫稿太悶,我就來這裡,喝清酒,對著它寫稿。” 也不知怎地,大概是因為徐瀞遠太安靜了,程少華罕見地對女朋友說了許多,他浪漫發作,忽地多愁善感,幾乎要作起散文來—— “假如是雨天,橘色燈光會映著細細的雨絲,葉片濕潤,發著晶瑩的光,像鋪著碎鑽,很美。真該找個雨天帶你來,下次我——” 等一下。 程少華震住。 有人蹭他的腳? 他驚愕,看著對面人兒。 徐瀞遠竟大膽地以她赤足,蹭他小腿。這女人?!他眼色暗下,她一對眸燦麗如星。 她笑,湊身在他耳邊說:“回你家吧。” 她想要他,廢話少說,散文別作。其他事不要提,她渴望的是程少華的身體。飯局中斷,酒沒喝完,甜點來不及端上。 他禁不住誘惑,朗笑著,將女友挾出餐廳。 片刻便回到他的房間,他們激情×愛,酣暢淋漓地歡愛許久,再意識模糊地睡去。 午夜裡,程少華醒來,凝視她睡容。 她側身,蜷在被窩裡,枕著她自己的手,像×望得逞後,鬆軟無力,終於甘心眠去的小獸。她連晚安也沒說,×愛完就睡,每次都這樣。睡去後,她仿佛沉進他不知曉的秘密國度裡,好像一個人遠方旅行去了。 他嫉妒她的夢中世界。 他又洋洋得意,他徹底擄獲也征服了這只看似冰冷實則熱情如火的小獸。瞧,她迷戀他啊,連帶她去吃飯,甜點沒上,就急著要他。 程少華不得不讚歎自己的男性魅力,冰山都可融化。 是的,冰山是可以融化的,而且一旦融化,就變成火山。 跟徐瀞遠交往半個多月,程少華不像過去那些戀愛過程,越來越厭膩。相反地,他不知徐瀞遠怎麼辦到的?他們×愛的次數極多,他對她的身體卻只有更饑餓。他一天比一天更喜歡她,明明約會時,她話很少,而且每次都急著結束,要他帶她回家。 記得有一回也是這樣。 那次雨天,他帶她去西餐廳吃飯。 飯後喝咖啡時,外頭下雨,徐瀞遠望著窗外朦朧的街景,望著雨中的樹,她沉默著,聽他說話。 程少華告訴徐瀞遠最近上映的“悲慘世界”很好看,他分析劇情,講述電影配樂,還聊到正在寫的稿子,需要大量鳥類資訊,所以正研究臺灣常見的小鳥。 他提議。“找一天我們去陽明山,我要拍一些鳥類照片。那邊有一些野菜店,很好吃。” 徐瀞遠把臉轉過來,黑眸望著他,嘴角浮起淡淡笑容。 “程少華。” “嗯哼。” “雨天困在房裡×愛應該很過癮……我明天休假。” 他愣住,哈哈大笑。“我的天,有這麼欲求不滿嗎?”嚇死人了,這女人坦白起來好驚人啊。 她托著臉笑盈盈。不是欲求不滿,而是看到程少華,跟他見面,她圖什麼呢?不是打情罵俏,不是浪漫約會,她只想跟他上床,想忘記現實世界。躺在他的床上,跟他歡愛,她迷上那片刻腦子空白,只剩身體狂喜的滋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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