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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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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香思瞪師辣一眼,逕自步向桌前,將燭輕輕擱置案上,倒了一杯水,旋身踱向那怪物。 完了完了,牙兒快氣昏了,這師姊怎麼老是這麼胡來?她擔心又害怕地見師姊一步步踱近床畔,心下實在不得不佩服師姊的膽子。 香思停在老人面前,聞到了刺鼻的藥味。 老人仰著臉,注視端著水的美麗姑娘。 「要我扶你嗎?」香思垂著眼眸柔聲間。 「你敢嗎?」這一身爛肉,她不怕? 「敢,但不是很想。」香思麗眸一閃,嫣然笑了。 香思往床沿一坐,橫過一隻藕臂,將老人狼狽的身子緩緩撐高些,霎時間他聞到一股溫暖的香味,然後她將水杯輕輕貼上他唇側。 「來,喝吧。」她說的很自然,表情也很自然,仿佛在她眼前不過是個再平常不過的人,而非一個畸形的怪物。 老人的眸光閃爍起來,他傾身大口大口喝光那杯水。 遠處牙兒驚駭的喘息聲大得驚人。師姊幹麼靠那麼近?等下傳染了怪病怎麼辦?真是氣死人了! 香思微笑地見那老人飲幹了水,她移開水杯,老人不知哪來的力氣,忽然緊緊扣住她手腕大聲呼嚷。 「無痕、無痕!你瞧見了吧?」 香思駭然地想抽回手,那老人不知哪來神力將她抓得死緊。牙兒一見,心急地撲上前去,顧不得噁心,朝那手臂又咬又抓又摳。「放開我師姊、放開她!」 老人不顧香思掙扎和牙兒的狠咬,一徑地朝外頭嚷嚷。「無痕、無痕!我說她是位好姑娘吧,你瞧你瞧,她不會害我們的,她不會把這兒說出去,你別再氣了,你聽見了沒有?無痕?!」 裡頭鬧成一團,而窗外—— 窗外一抹白色孤影漠然地背窗而立,冶眸不耐地閉緊,眉頭攏緊。 真是,義父何必喊成這樣,煩! 他睜開眼,表情淡漠一如絕塵遺世的月影,守護在屋外,和屋內的喧嚷相隔。 「呸呸呸呸旺……」房內危機一解除,但見牙兒拚摳揠自己喉嚨又抹自己嘴巴,不停地幹嘔,「唉呀呀,我完了,咬了他難保不變得跟他一樣,師姊啊,牙兒真是被你害慘了!嘔——嗯心死了——嘔——」 見師妹那模樣,香思又是尷尬又是感動又是好笑。「牙兒?牙兒?!沒的。」 老先生已經鬆開香思的手,呵呵笑地幫牙兒解惑。「小姑娘,放心,你的臉兒還是一樣漂亮,你的皮膚還是又白又嫩,我這病不會傳染的,你安心吧——」忽然,有人抓住他手臂,老先生一驚,抬頭看去—— 「她咬傷你了。」蔚香思抽出錦帕細心地幫他揩去血跡。 老先生眯起眼睛,沙啞地問……「姑娘怎麼稱呼?」 「蔚香思。」她簡潔地回道,眼睛瞄了瞄師妹。「她是我的好師妹,柳鳳牙。前輩怎麼稱呼?」 「我的名字你還是別知道的好。」 「哦?」他不想說,必有他的理由,香思沒有追問下去。「那麼我就稱呼你老前輩,方才看您抓我的手,那力道分明是練過功夫的。」 老前輩呵呵笑了,或許是觸動了病痛,他皺皺眉頭,臥回枕上。「方才抓住你的手,瞥見指尖上長著薄繭,你會彈琴……」他了然地揣測道。「是吾兒的琴音將你吸引至此,是不?」 香思微笑,算是承認了。「謝謝前輩出聲相留。」 牙兒見他們逕自聊起來,頭痛的坐下來倒水喝,她自言自信語地嘀咕。「真是,我又累又餓又困,她倒還挺有興致和人閒聊,真是!」瞥見桌上擱著四果,牙兒嘴饞,回頭呼道:「喂,桌上的東西我吃了喔?」見沒人理她,哼,她挽起袖子抓起果子大口大口啃了起來,一肚子氣,全發洩在吃上頭。 老先生望住蔚香思聰慧的翦水雙眸,坦白道:「他叫荊無痕,是我收養的義子。」他看似頭痛,聲音卻充滿暖意。「他性子異常孤僻,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因為……」老先生咳了咳,轉移了話題,知道香思好奇什麼期待什麼,他直截了當地道:「無痕奏的是『寒魄琴』,世上除了他無人能使。寒魄琴須性屬陰寒之人方可彈奏,除外,還得有一副靜如止水的心腸方能超然地使琴,常人使之會受至寒的琴弦所震,輕則指尖染血,重則傷及五臟六腑。」 「我看見他使氣撥弦。」 老先生笑了。「偶爾他不層動指,卻又百般無聊,才會這麼彈奏。無痕沒想到深山裡竟會有人,否則他便不彈了。」 香思眼含笑,柔聲問道:「他沒有朋友?」 「沒有。」 「正常。」她笑了,他也笑了。荊無痕那種性子,沒人會想做他朋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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