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單飛雪 > 型男好囧 | 上頁 下頁
七十四


  “沒關係,你哭,我在這裡。”

  這個混亂、雷聲轟隆的夜晚,是鄭仁凱,看顧眼睛下雨的戴岩靜。

  一直等到戴岩靜哭累了,昏昏睡去後,他的雙臂已快麻痹到無知覺。

  他將戴岩靜放倒在床,調整枕頭角度,蓋妥被子,又撫她額頭,確認溫度降下來了,才安心退開來,站在床畔,隔著距離看她。

  她終於好好地睡去,睡在他的地盤。

  睡在連他自己都不愛待著的,冷清清的家。

  家,對他來說,沒有好的回憶,只是一場又一場暴戾的噩夢。

  可是,現在,看著岩靜睡在他的被窩裡,他頭一回感受到“家”這個名詞,有了具體意義。

  原來家裡有個喜歡的女人,是溫暖的,是甜的。

  從她置身處,無形中,流淌到他站立之處的,是一種漫著芬芳的幸福感,使他心中洋溢喜悅,被感動充滿,他很踏實。

  經過整夜的折騰,戴岩靜睡去了,高燒像火,焚著身體,汗不停。傷心也像有人在心臟放火,灼裂胸口,燙出大大的洞,徒勞的愛使她倒下,然而,也是在身心這樣崩漬時,她才甘心放棄控制、拋棄思考,把自己交給命運,太傷,於是心破裂了,身體擊漬了,然後,一直渴望愛她照顧她的鄭仁凱,才終於能介入她的生命。

  在她軟弱地臣服時,他照顧她,喊她喝水,她喝;要她吃藥,她吃,替她擦汗,她不反抗。

  人,只有在很灰心時,才會放棄努力吧?

  於是,深沉的寧靜,降臨。真正的放鬆,光臨。

  戴岩靜好好的睡下了。

  鄭仁凱很高興,盡興地表現對她的愛,很快樂地照顧她。

  他很歡喜,很滿足,很有成就感。

  有個人可以疼愛,原來這麼快樂。

  ***

  清晨五點,戴岩靜一來,床畔的矮桌上,一盞黃燈,吐著微光。

  她覺得輕飄飄,很恍惚,全身好像蛻去了一層皮。剛要憶起吳志遠令她心痛的畫面,房外的講話聲,讓她分心了。

  鄭仁凱似乎在跟誰講電話。

  “我已經把骨頭撈起來了。”

  “有有有,小火都煮半個多小時了,這樣可以了吧?對啊,你叫我用陶鍋嘛,現在燜著就行了?嗯——”有人在指導鄭仁凱煮東西?

  房門開著,戴岩靜看得到外面,白色的燈光,映著木頭地板。

  她還聞到濃郁的排骨湯味。

  她打量著房間,牆上桂看巨幅的日本武士相,穿和服,手持刀,目光凜凜,有一成套的黑桌椅,椅背掛著打拳用的手套,白色衣櫥,白色床鋪,黑白色系,陳設簡單的臥房,沒一點女性味,更沒有一點女性用品。

  從鄭仁凱的房間看來,絕非是溫良恭儉讓的好好先生。

  他是否好戰好鬥?可是,很突兀,他在煮東西?

  一會兒,他小心地捧了一鍋東西進來。

  “唉?正好,快,喝喝看我的粥,周傑說發燒只要喝熱粥很快就會好。”戴岩靜看他滿身汗,彷佛剛歷經一場戰鬥,他真有心,可惜,她沒胃口。

  “我不餓。”

  “吃一點吧。”他坐在床沿,把粥捧近她面前。“你看,有排骨、有山藥,我第一次煮,評監一下。”

  “我不想吃。”

  “我熬了兩小時,對身體很好。”

  “我不需要身體好。”

  “一口嗎?一口就好。”

  奇怪了,他幹麼?戴岩靜瞅著鄭仁凱,他幹麼這麼低聲下氣?只為了哄她喝粥?印象中他們倆感情沒這麼好吧?

  鄭仁凱舀一口遞到她唇邊。“來,喝一點,才可以吃藥。”

  “我要回去了。”心情低落,她想回家。

  “不行。”鄭仁凱放下碗,阻止她下床。

  她堅持要,腳尖剛碰到地,人才站起就暈地軟倒。他及時接住,把她扶回床上。

  “真不聽話唉。”一來就作怪,真是。

  戴岩靜好最,閉上眼,聽他嘮叨著。

  “所以叫你吃粥啊,才有體力回家,誰叫你咋晚發高燒,站四個多小時,你瘋了,真是笨——”

  “對,我很笨。”她落淚。“只有笨蛋才會談戀愛談到這麼糗。”唉,她要哭了嗎?他又揪心了。

  “我收回我的話,你不笨,你很好。拜託——”他低聲下氣地說:“張開嘴巴,來,吃一點,一點點就好。你看——米都被我煮到化掉了,你看一下啦——”

   戴岩靜睜眼,冷冷看著。

  他微笑,把湯匙遞到她嘴邊。“一口就好,不好吃的話我就不逼你了。”他實在太溫桑了,她終於乖乖張開嘴,喝一大口。

  “怎樣?很好吃吧?”鄭仁凱興奮地等她讚美。他看戴岩靜睜大眼睛,深吸氣,吧,好吃到太感動?!這碗熱粥,有多好吃?

  戴岩靜給他的講評是——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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