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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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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要住下來就住下來,隨便。」 「什麼隨便?如果你要作踐自己,媽可以不理,反正你大了,我管不了你了,就當我沒生你這個女兒,反正你爸也拋棄我,我無所謂,我不需要你們——」 「真沒意思……」鄭文雯懶洋洋地說。「活著……真沒意思。」 這種喪氣話,教鄭母怔住,她看女兒頹喪地軟靠著牆,槁木死灰的模樣,忽然驚心,女兒該不會想不開吧?是不是……自己太過分了?女兒左臉紅腫,看起來很慘。 「活著真沒意思?你這樣說太讓媽媽傷心了,沒有男人,你還有媽媽啊,我們母女相依為命不好嗎?幹麼一直讓那些臭男人騙?」怕女兒想不開,鄭媽媽軟化口氣。 「對,媽說得對。」鄭文雯懶得辯解,什麼都好,她好累,沒有力氣了。 「至少我不會害自己的女兒。」 「是啊。」鄭文雯苦笑,她還有愛她的媽媽,但是,沒有了心蕩神馳的擁抱,沒有了相依相偎的喜悅,更沒有了讓血液沸騰的興奮和心悸,也沒有了被心愛的人凝視的心滿意足的感動,被強壯臂彎攬入懷裡的悸動,再也不會心跳加速,也不會發瘋的想念誰,更不會有任何期待,期待誰來個關心的電話,或一、兩句哄她開心的情話,睡著時枕著某人胸懷,細數他的心跳,挨在一起皮膚發燙的溫暖…… 這些都沒有了。 她就像花朵逐日憔悴乾枯,這樣叫幸福嗎? 她的愛情沒有了,她眷戀的對象遠離了,她傷痕累累,卻連眼淚都要死忍,然後聽媽媽說以後兩人可以相依為命,她感動嗎? 不。 真實的感受不是感動,是恐怖。 心像破了大洞,冷風都吹得透。 為什麼?季英鵬為什麼要讓她這麼絕望?好恨他。 她現在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什麼事都做不了,連動都不想動。一切是那麼無聊絕望,一切都讓她心煩,而她連提起力氣去辯解或申訴都懶了。 後來媽又說了什麼,她都聽不進去。 她只是呆望天空,不斷想著那些跟他在一起的快樂時光,是不是因為太美好了,所以她才會傻傻的被騙?真的,太美好了,她從未經歷過那樣澎湃的熱情,那樣喜悅到骨頭都酥麻的愛情,那麼體貼的男人,然後,突然間……沒有了…… 仿佛被帶到雲端上,突然間摔得粉身碎骨。 她的身體跟不上現實,她虛軟無力,好冷,她想留住季英鵬在她體內的感受,那樣沒有距離而心滿意足的時刻,她受不了此刻橫在面前的現實,太可怕了,她渴望時間倒退,她不能置身這裡,這裡太空洞,太冰冷,太沮喪絕望,動彈不得。 季英鵬回家,在羅佩馨跟女兒住進來前,打包好日用品,收拾房間時,看著下午才跟鄭文雯纏綿過的床鋪,一陣錐心痛,幾乎要撕裂他。他卸下床罩枕頭套,換上新的床具。 東西收妥,載到工作室。 他把折疊床打平,放好睡袋。 抽完一根香煙,撚熄,回床上躺好。 午夜裡的商業大樓,安靜到可以聽見空調的運轉聲,下雨了,雨絲嫋嫋地攀著玻璃窗,描繪出繁複圖騰,季英鵬空洞的凝視著,隔著馬路,對面大樓,幾扇窗,亮著慘白的日光燈,在暗黑的雨夜裡看起來格外淒冷。 他又想到鄭文雯唾棄他的表情……很好,他也不希罕個不信任他,不瞭解他的女人,分開得好,這沒什麼,難道他季英鵬沒鄭文雯會死嗎?像這種反復無常的女人有什麼好的?連他的心意都不懂的女人有什麼希罕? 他一遍又一遍的細數鄭文雯的缺點。 這女人一旦工作就忘了男朋友的存在,男人都要配合她的編劇生涯,真難搞,關心她還會被嫌煩,自己寫不好劇本,怪罪是被他影響。 還有,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冷得像冰塊,很難討好,還有,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芯片規矩,對了,她提案沒過,還遷怒他們的愛情哪,嘖嘖嘖,真差勁。 一個女人,沒有女人樣,趕稿時又煙又酒的真邋遢,對了,睡覺時還很會打呼,沒氣質,發飆時像野馬一樣,什麼難聽話都會飆出來。還有她那個恐怖的媽媽,不講道理,粗野暴力,還好,萬幸啊,差點就讓那種人當他岳母了,真會起雞皮疙瘩。 像這種麻煩的女人,他傷心個屁?分手分得好。 他花了整夜去想鄭文雯的缺點,最後的結論是……離開是對的,是對的,非常正確,太好了,說不定這是老天善意的安排,他差點又愛錯女人了,這根本是福報了,要慶祝才對。 季英鵬掀開被子,深吸口氣,是啊,沮喪個屁啊,應該慶祝才對。 打開冰箱,扭開香檳,倒了滿滿一杯,拆了零食,擺上,坐在書桌前,舉杯,遙敬黑夜。 感謝神,差點他就誤入歧途又愛錯人。 贊。 大口啜飲,抹抹嘴,真舒暢,沒事,他很好,他好極了,沒有鄭文雯太棒了。 商業大樓的空氣特別冰冷,玻璃帷幕阻擋了新鮮空氣,這間工作室也沒有種滿花草的陽臺。 這是傅紫琳的工作室,正進行編劇會議。 她向寫手們介紹新成員—— 「各位,這位黑子小姐以後要加入我們的編劇行列,讓我們鼓掌歡迎她。對了……」她不忘得意的補充道:「黑子以前是在鄭文雯那邊學編劇的,不過呢,顯然是沒學到什麼,所以希望到我這裡學習,來,請坐,桌上的咖啡跟茶都可以喝……自己來。」 傅紫琳很殷勤地攬著黑子,坐在她身邊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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