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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完了完了,微生倒床蒙住臉,喘了好大一口氣,又冷汗直淌。

  再笨也懂了,如果非要一個女人傷心,他情願傷的是宋清麗;如果要抱一個女人,他渴望抱的是軟軟香香的愛樂香;如果要他選一個老婆,除了愛樂香,不敢想像其他人;如果要寵愛,竟也只想寵那個愛鬧他的女人。

  依此類推,沒完沒了都跟愛樂香脫不了干係。

  如果要廝守,和誰都無趣,仿佛只有愛樂香。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豈不是要乖乖束手就擒?真慘,真輸得徹底,讓人擺佈還心甘情願。

  微生歎息,瞪著門口。

  她什麼時候來?沒了她好無聊,他開始期待她出現。

  完了完了,愛上樂香這害人精了!微生忽覺全身無力,沒一點精神反抗,自我安慰起來。這由不得我,一定是那神棍施了什麼咒,害我陷入情網。一定是這樣,愛樂香才會把我克得死死地,逃都逃不掉。

  昏眩地閉上眼,負氣地想。樂香真賊,故意拿那麼暖的手摸他,故意笑得那麼美麗……他細細數落她的不是,全是她的陰謀,讓他不知不覺就情不自禁愛上她。真賊啊,好你個愛樂香!

  當然,他死都不承認,一個巴掌打不響。死也不承認,自個兒愛得要死。

  數日後,微生康復。與樂香吵吵鬧鬧,很快就又生龍活虎起來,白夫人更覺一切都是福氣的愛樂香庇蔭,籌備婚禮更來勁了。

  微生痊癒後,第一件急著辦的事,便是去掛月樓找宋清麗談談,他失信於她,心底始終內疚著,儘管在煙花地裡,什麼恩愛保證都是假的,他卻認真地想對她鄭重道歉。

  一見到消瘦如骨、憂鬱的宋清麗,微生一顆心就因著自責而狠狠痛起。

  “抱歉,這麼晚才來跟你賠不是,我……”

  “你還要娶我嗎?”她直接問。

  抬起臉來,美麗的眼睛盈滿晶瑩的淚。“我知道慈妃親自賜婚,你不能違背。但是,微生……”她深情望他。“我願意……願意做你的妾。我不計較名分,只要你和我相屬。”

  白微生憂鬱了一張俊臉,非常罕見地露出困擾的表情,很誠懇地向她解釋道:“如此,對愛姑娘與你都不公平。我很欣賞宋姑娘,已經幫你贖了身,也替你在通穎巷買了一宅,供你生活,你再也不必流連煙花地。”這是他一點心意。

  “我謝謝你了,但愛呢?”清麗哽咽。“微生,我要的是你的感情,微生,你愛我嗎?”

  從前,愛對白微生來說只是一個很遙遠模糊的事。

  但此刻,白微生那一雙年輕光湛的眼,在看見了一個女人為他心碎時,忽然風霜起來。

  一向神氣自恃的俊朗容顏,開始有了化不開的愁鬱。

  “對不住。”愛情很殘忍。他醒得太晚,承諾得太早。“我已經懂得了……”仿佛瞧見愛樂香微笑的眼睛在他心深處眨呀眨的。於是,他說得誠懇內疚。“宋姑娘,我終於懂得了,愛和欣賞不同。”微生垂眸,低訴。“我很欣賞你的才情,也當你是我微生的紅粉知己,但是……”但是她不能讓他亂了心跳,不能讓他熱血沸騰,更不會令他輾轉難眠,激動地想深深擁抱。

  微生抬首,很難說出這麼殘酷的話,但卻必須開口說個明白。

  他對著宋清麗一雙淚眼,誠心地道:“對不起,我過去太輕狂,直說要娶全城最聰穎的女子。”他苦笑。“其實這根本不重要,當遇上心愛的人,就發現什麼條件都是荒謬,原來心動就心動,和聰不聰明都無關。我真的聰明過了頭,偏偏在這事上糊徐得可以,糟蹋你一番美意,承蒙錯愛了。”

  宋清麗垂眸。“如果我要的只是安身立命,我早就走了。我等的不過是一個良人,白公子,你懂嗎?”

  聽著她的話,看著她落下的淚,微生的心也揪成一團。好似被人綁手綁腳不能呼吸,快要窒息,卻只能傻傻一句:“對不起,宋姑娘。”

  宋清麗只是固執地擦著臉哭泣,讓微生不知所措。

  忽然樓下一陣喧嘩,清麗忙掩住臉背過身去。

  “微生、微生!”一群朋友聽說微生來此,便成群結隊地嚷嚷著找上來。

  白微生忽然感激極了,松了好大一口氣。好友們熱鬧地圍上來,架住他就往外施。

  “快跟咱們走!”

  微生被拖往樓下。“幹啥啊你們?”

  “咱送你個大禮!”

  硬是把微生拖到走道角落廂房,推了進去,一群人跟著擁進。

  房裡案前坐了個白鬍子黑衣的老人。

  眾人將微生推至老人面前。

  “看呀!微生。”

  老人看了微生一眼,便瞅著眾人問:“就是這位公子?”

  “是啊是啊!”大家急嚷。

  “你們到底幹嘛啊?”微生莫名其妙。

  老人忽抓住微生左手,另一隻手往他眼前一揮,紅的一瞬,一朵玫瑰便開在微生手上,躺在他掌心底。

  微生愕然地瞪著在手上的玫瑰。“你……你怎麼變出來的?”這個誰讓微生興奮地揪住老爺爺直嚷。“快教我快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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