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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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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抖著,她問:“所以……你等我?” “一直等你完成學業。” “可是你訂婚了……” “騙你的。” “為什麼?”她淚兇猛,不斷湧,濕透臉龐。 他亦紅了眼眶,聲音沙啞:“因為你要結婚,我生氣。” 太荒謬了!她笑了,笑得悽楚。 他忽然醒悟,懷抱希望,問:“你結婚也是騙我的?”為了賭氣,因為誤會,所以做戲氣他嗎? “是真的。”她說,斬斷他的希望。 “真可笑……真可笑……”他的眼色瞬間暗下,苦笑,抬頭望天花板,忍住快要湧出的男兒淚。 電話鈴聲刺耳,持續響著,心弦緊繃,她淚如雨下。 “如果知道你等我,我不會……我不會跟別人交往……” 他轉身,不看她,他頹喪,手撐在櫃檯上,他沒話說了,還能說什麼?他不知道。 “祖馴……”見到他因傷心繃緊的身子,她走上前,想擁抱他。 他回頭,斜覷著她,低聲制止,用一種壓抑冷漠的口吻,恨恨地說:“不要過來,去找你的男人。” 他看見她面色刷白,震住靠近的腳步,他看見,她眼眶盈滿淚水,知道她也傷心。他知道不能怪她,知道這是無奈,但,還是忍不住衝口說出傷她的話。 他愛有多深,失望就多重。他憎這種錯過,知道她沒錯仍然恨,如果她相信他,如果她多些理性,她該知道他不是那種人。她竟然一直認定他會拿那筆錢?她這樣看他的嗎?她愛別人,並決心結婚。 是,他活該,他當初不該顧慮太多,是他愚蠢,也不該認為楊美美是她好友就把信拜託她,他氣自己笨,又恨她傻。他心情太亂,他全身發熱,他不知道這兇猛的恨要拿什麼發洩…… 小君傷心地望著他,接電話,來自一把她此刻最不想聽的聲音。 “你在哪?怎麼響那麼久?” 她盯著黎祖馴,回答周德生:“我在師大附近。” “快七點了,我約了三家店挑喜餅,我現在過去接你,在師大門口?” “嗯。”關手機,轉身,她離開。 她走了,真去找她的男人了! 黎祖馴重擊櫃檯,踹翻書櫃,成迭舊書摔落,通通砸在地上,埋沒貓杯的碎片。 他瞪著一地混亂,蹲下,掃開書堆,瞪著碎片,想到當初,那個怕她生氣,急著外出買三秒膠,熬夜拼回碎片的自己。 這次碎得太厲害,這次拼不回來……怎麼會這樣?只一個關鍵出錯,兩人不再同路。 小君大步趕往師大,邊拿出手機,打給楊美美。 “黎祖馴寫的信呢?” “小君?!” “信呢?寫什麼?寫了什麼?!”她失控怒吼,不顧旁人側目,在大街咆哮。“念給我聽,現在!” 楊美美嚇到了。“我去拿信、我馬上念……” 美美逐字逐句念給小君聽。隨著信件內容,小君的腳程越來越慢,最後繞進街旁小巷,窩在水泥牆痛哭失聲,趴在牆前,站不穩,幾近崩潰。 原來把錢捐出去了,原來暫時從他們的愛情離場,他是為了讓她可以專心自己的前途,可以冷靜地好好求學,也能夠不跟媽媽撕破臉,就怕她將來會後悔,後悔一身琴技半途而廢。黎祖馴自以為這是對她最好的抉擇,同時為他們的愛留下伏筆,只要江小君學成歸國還願意跟他相聚,他會在四年後中秋節老地方等待。 她缺席,去年中秋她在做什麼? 她努力地回想,對了,那天她和母親還有周德生在唐人街吃飯,慶祝中秋。祖馴呢?他剛剛怎麼說?他說他一直在等,從滿懷希望等到失望。淚水失控,她蹲下,抱住自己,光天化日,痛哭失聲。 她應該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她對愛缺乏信心,捕風捉影,誤信眼睛看見的、耳朵聽見的,卻沒用心細想。當初她年輕,思慮不周,真的是被愛沖昏頭,不管家人、不顧學業,只想和他天天戀愛。可是其實她心中有惶恐、有疑慮,怕不及時抓緊他,他就會跑掉。 黎祖馴一定是看見了她內心的那種焦慮,所以強幫她拉出迷惘的不真實的夢幻世界,推她去面對真實人生,屬於她的人生。 他為她著想,她卻一直在否定他。 他一直在等她,她卻因為對愛失望,就投入另一個不費力的、方便的懷抱找溫暖,還誤以為這樣的愛情才是真愛。熱淚不斷流淌,心卻越來越清澈。 那不是愛情,貪圖輕鬆,選擇容易的,能保全住完整的自己,占盡便宜,不會受影響,不會失控,不怕被擺佈,那不是愛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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