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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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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包子包子!”小兵忽然指著對街大叫,沿路黑著,就一個鬥大的黃色招牌,寫著大大的兩字——包子。剛遭受蘇西黃茶毒的兩人,殺到對面找包子店報復,買了四個肉包、兩個鮮奶饅頭、還有芝麻包跟紅豆包,看老闆從保溫箱拿出來,還冒著煙,口水都快流下來了,當下決定就坐在路旁騎樓邊的花台,狼吞虎嚥吃起來。 人間美味啊~~蘇西黃敗給路邊的無名包子店,這兩人吃得嘴油油。 小兵笑眯眯。“五百塊的蘇西黃不知道可以買多少個包子了。” “以後我不要找餐廳了,太冒險了。” “你記住這間包子店,以後我們再來買,好好吃,這個肉包汁好多~~” “這芋頭饅頭不錯,很有嚼勁,你吃吃看。”他撕了一角塞到她嘴裡,她咀嚼著猛點頭。 “這也好吃!” 沒想到花大錢還輸給路邊無名的包子店,教嚴大教授情何以堪? “我以後再也不相信雜誌寫的了。”他說。 她歡天喜地地說:“可是能夠發現這麼好吃的包子店,也要感謝蘇西黃啊!” “說得也是。”有時規劃得再縝密,還不如意外的邂逅。也許很多事越刻意,越是弄巧成拙,意料之外的反而很美麗,譬如身旁的可人兒。嚴守禦看小兵吃得津津有味,望著她油滋滋的嘴唇,他心中一熱,湊身過去,忽地就在她嘴邊親了一下。親完又立刻低頭裝嚴肅地啃饅頭,這饅頭就是比以前吃的都要甜。 小兵低著頭,笑著,想了想,也頑皮地一個湊身,啄一下他的臉,然後繼續嗑包子。 嚴守禦驀地思潮翻湧,像被投入熱水中。他感動著,又興奮著。小兵只是在臉龐輕輕一啄,就讓嚴大教授的心頭大地震。 他默默地啃著鮮奶饅頭,又突然轉頭,去吻一下她的額頭。小兵笑著,瞧他一眼,又去親了他下巴一下。 這兩人在路邊吃個包子,都能這樣親來親去,瞧來瞧去。 嚴大教授心生警惕,不贊成在公共場所親來親去,實在有礙觀瞻、有損名譽,為大家好,他決定喊停,所以……所以驀地揪住小兵的肩膀,跟著小兵就驚呼出聲,然後他堵住小兵的嘴,不管了,他吻了她,她好可愛,他忍不住。 天空黑著,也許是有一、兩顆星吧,但他們吻著,眼睛瞧不到天空去。 在車站外,不遠處,偶有汽車馳過。除此之外,就是花台後,夜蟲的幾聲鳴叫。除此之外,他們沒發現有人經過,或者有,他們也沒空理會。 他們熱烈地親吻,嘴兒貼近後就捨不得離開,親密又有些野蠻地探索彼此。小兵害羞又頑皮地舔了舔嚴大教授的嘴,嚴大教授熬不住她的勾引,便捧住她的下巴,深入,佔據她柔軟的嘴巴內部,他們倆挨得越來越近,吻得難分難舍…… 小兵被困在嚴守禦雙臂間,感覺他的身體好燙,迫著的繃緊著的肌肉,顯示著他的強悍與他的力量。帶點侵略性的熱情,全因她而起,小兵頭暈目眩的同時,還感到一股滿足,或身為女人的虛榮。 她熱切地回應嚴守禦的吻,她亦毫不保留地挨近他的身體,讓他的吻更深入、更親匿、更放肆……這或許是嚴肅拘謹的嚴大教授生命中最大的突破,這或許是他最大膽的一次犯規,都怪小兵亂了他的方寸。 但這亦是小兵經歷過最興奮、最窩心的親吻。 常博森從不在公共場所,對小兵有太親密的舉動。關起門來,是需要小兵的;走出門外,卻希望藏住小兵。 小兵悸動著、興奮著、更感動著。嚴守禦不同,嚴守禦對她情不自禁,因為太喜歡,就忍不住熱吻……小兵心悸,能讓一個你愛著的男人失控,眼看他克制不住地就對你衝動,小小臉矩,帶來刺激的同時,感覺好甜蜜!原來真愛你的男人,只會令你更自信,不會懷疑自己的魅力。 小兵毫不掙扎地就接受嚴守禦的追求,上一次的情傷沒有令她抗拒下一次的戀愛。為一個不值得的男人浪費三年,小兵現在要更積極的追尋幸福。 三年感情令小兵體悟最深的就是——錯的其實是自己,不是常博森。當一段感情帶來痛多於樂,她卻一味隱忍,活該要被糟蹋,怨得了誰? 嚴守禦送小兵回去,回他借給小兵住的家。這小巷弄裡,一樓的老房子,紅色的門,裡邊還有小小庭院,穿過庭院,有道門,木頭框,綠紗窗,是嚴守禦愛不釋手的老款式。父親住在療養院,老家暫時借給葛小兵住。想到小兵能平平安安地窩在他家裡,嚴守禦就覺得很放心,自己住在辦公室也甘之如飴。 深夜的捷運列車,馳騁在半空,在水泥大樓間,於半空建構的軌道,他們在那之上,在夜的中央,兩邊大樓窗戶眨著日燈,他們聊起感情裡的風風雨雨,還有親人間的互相拖磨。 小兵說:“我知道過不久我還是會原諒妹妹,還是會回頭找媽媽,總不可能跟她們氣一輩子吧?”飄飄這陣子不停打電話求她回去,她故意不理她們。她歎氣,靠著椅背,晃著腳跟。“一直住在你那裡也不好意思。” “你想住多久就多久……”嚴守禦握著她的手,安慰道:“有些緣分是沒得選的,只好淡然處之、心安理得的承受,不要去追問因由,勉得累壞自己。” “是啊,我從以前就常常在想,我媽怎麼會那麼偏心,有可能是因為我妹是早產兒,而且她一出世,我爸就因為癌症去世了,大概因為這樣,我媽想彌補她吧,結果把她寵壞了。我妹也滿可憐的,一出世就沒了爸爸……” 嚴守禦靜靜聽著,大大的手掌一直握著小兵的手。 小兵瞟他一眼。“那你呢?你家人呢?”小兵故意問,他從不提自己的事,可是小兵想分擔他的心事。尤其在湯雅頓說過嚴守禦的遭遇,她希望也能分擔他的心事。 嚴守禦推推眼鏡,很無所謂地笑了笑。“我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媽跟我爸很早就離婚了,我是獨生子。我爸年輕時很愛交朋友、很花心,就像湯雅頓那樣,有點孩子氣,生意做得很好,可是太容易相信人,後來被騙,被朋友連累,一夕之間敗光家產,只剩下你現在住的那棟老房子。” “他現在呢?” 嚴守禦欲言又止,似乎不大想提起父親。畢竟有個精神失常的父親,不是很好說出口的事,他並不覺得丟臉,只是有些怕,怕小兵知道了,會疏遠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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