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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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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銀……”他垂下雙肩,心灰意冷的任白雪跌墜在他的身軀上,心比冰霜更冷。 殘破的山間小屋,孤獨地矗立在狂風暴雪裡。 賀小銀一臉驚駭的注視眼前女子,美麗的眼睛完全失去光彩,驚懼的淚珠在她眸中打轉。時間仿佛凍結在這冰冷時分,蕭紅萼說的每一句話如同利針,刺破她多年的信仰,撕裂她心扉。 案上整齊地安放一列牌位,臘燭無聲地燃亮賀小銀的臉。 原來她註定好的宿命,不是守護夏雷風,而是為了要殺他,而是復仇?! 賀小銀極緩慢地眯起那對貓樣精靈的瞳眸,雙手冰冷的握緊,突然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淒烈的怒吼。“不——”眼眶刺痛到泛紅,一張蒼白的臉毫無血色,紅唇驚駭地隱隱顫抖。她試著深呼吸平穩情緒,可是卻沒什麼幫助。 “小銀——”蕭紅萼抬起手按住她纖瘦的肩膀。“我明白你一時很難接受這個真相,然而我句句真實,當初你仍是雒褓中嬰孩,或許你已經毫無一點印象,但我們的爹娘的確慘死在夏雷風父母刀下,如今你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身世,等我養好傷,我們一起聯手殺掉夏雷風,拿他的人頭來祭我們可憐的爹娘。小銀,我等這一刻已經等得太久,殺了夏雷風之後,爹娘也可以瞑目了。” 蕭紅萼熱血沸騰的計劃著復仇,然而她發現賀小銀只是一臉怔愣,她眯起眼睛道,“我說的話你聽清楚了嗎?” 賀小銀恍惚地抬起臉,眼前的一切是那麼不真實,她淒然道:“我……我……”她的眼神空洞地投注在蕭紅萼臉上——這陌生女子是她親姐姐?不!小銀後退一步,試圖隱藏她的恐懼。“我……我是夏雷風的守護者。”她是保護他的,她一直是這樣活著的,她怎能殺他?她怎能背叛多年的信念?不,她不能! “你瘋了嗎?”蕭紅萼大聲喝道。“他是我們的仇人,你不需要守護他,你該做的是殺他!”蕭紅萼按住她雙肩激動的搖晃她。“你聽清楚了嗎?” 殺他?!她的心仿佛被打碎了!夏雷風那張溫柔的臉浮現她腦海,小銀一臉愕然 “我辦不到。” 啪!蕭紅萼狠狠地甩她一耳光。“你辦不到?”她一臉憤恨地將小銀拉到那排靈位前。“去!你去跟咱們死去的爹娘說你辦不到!” 蕭紅萼傷心而絕望地咬牙道:“當年為了救我們兩姐妹,多少教友犧牲,你膽敢說你辦不到?我用盡心機將你送進洪門,讓你不必餐風宿露過活,這就是你回報我的?血債血還,這是我們的宿命,這亦是我活下來的惟”動力,你一定要殺了他!殺了他!” 賀小銀轉過身,狼狽地瞪住蕭紅萼,突然一把推開她沖出屋外,瘋狂地奔進漫天風雪裡。 蕭紅萼一個箭步就要追上去,然胸口突而一陣劇痛,夏雷風那一掌打得不輕,她嘔出鮮血,倒於敞開的門扉間。 賀小銀沒命地往前奔,荒原積雪甚深阻礙她逃離的步伐;寂夜裡,四顧茫茫,她根本找不到方向。這是第一次,少爺不在她身旁,這是第一次他們相隔那麼遠,如同斷翅的蝴蝶,她撲不到方向,也失去了飛的力量…… 少爺!她盲目而慌張地在雪地裡疾走,她想回到他身邊,失去夏雷風的小銀,等同失去人生的方向。 她雙足深陷濕冷的雪裡,一步比一步更艱難,一步比一步陷得更深更深,儘管她使勁地想逃離蕭紅萼,可她竟覺得她離夏雷風是越來越遠了。她的身子越漸沉重,雙足凍得失去知覺,終於她絕望地僕倒在雪地,痛哭失聲…… 不!她不能去找他。他們之間隔著沉重的一堵牆,她再不可能和他相對,形影不離。多麼諷刺,原來她的宿命不是為了要保護他,而是殺他;她是為了殺他,才被安排於他的左右。 賀小銀失魂落魄地將臉埋進冰雪裡,恨不得那沁心的冰寒可以凍結她的神智,讓她忘記一切…… 我的願望就是和小銀永生永世形影不離,一直到老,一直到死。 夏雷風溫柔的嗓音如似還在她耳邊回蕩。 “少爺……”小銀無聲地啜泣,好孤獨好無助。 從這一刻開始,他們的距離變得無限遙遠。 從這一刻起所有溫馨過往破滅,賀小銀心知肚明,夏雷風再不可能拿那溫柔的唇吻她,他再不可能擁抱她,如從前那般,她情緒崩潰放聲慟哭。 “師父,你一直都知道,是嗎?”夏雷風坐在龐轍嚴對面椅子上,案上燃著一隻油燈。窗外風雪撲打著窗板,像是要敲痛什麼人的心扉。 “不。”龐轍嚴皺起眉峰。“我只知道你會武功,根本不需我指導,亦不需賀小銀保護,如此罷了。”夏雷風上山那一日,他便輕易地於他的舉手投足間看穿他;只是,他並沒有揭穿。“原來,蕭紅萼便是當年五毒派遺孤,她和你父母有一段血仇,把賀小銀安進洪門,恐怕也是費了不少心機,她不會輕易罷手。”龐轍嚴犀利的口自光投注他臉上。“你有什麼打算?” 夏雷風黯然一句。“我不會讓她們找到我。” “逃?”他問。 夏雷風莫測高深一笑。“是,逃得遠遠的。”他不會讓她們有機會殺他。 龐轍嚴仿佛看進他眼睛深處,他了然地輕聲道:“看見你就像看見當年的自己。”他感慨道。“超凡的資質,也不過是平凡的七尺之軀,怎麼也難逃紅塵情障。滄海日、赤城霞、蛾眉雪、巫峽雲、洞庭月、瀟湘雨、彭蠡煙、廣陵濤、廬山瀑布。宇宙奇景,我龐轍嚴皆已看遍,最後也只是過眼雲煙,我心中沒有殘留任何美景,我不喜歡懷念,更痛恨感情的牽扯,你呢?”他微笑。“我看得出你心中保有一個最美的影像。”他早已看穿,那恐怕是一張絕色容顏,他心知肚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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