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單飛雪 > 失戀是偉大的開始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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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呦,嘖嘖嘖,一個大男人這麼小氣。」她吮吮指頭,打開皮包拿出紙筆。「告訴我在哪買的?我也要買。」 何淮安一雙黑眸賊賊的。「不行,千辛萬苦找來的東西,怎麼能隨便就讓你知道。」 「喂,不用這樣吧?」她噘起嘴,笑嗔他。那麼可愛,害他差點心軟。可恨戴英霞的裝可愛失效,他不說。 他湊近她。「你愛吃啊?」隔著小小茶几,他們笑看彼此,她眼裡盡是笑意。 「嗯,這是我吃過最贊的餅乾,我也想買給我媽吃。」 「買給伯母吃?真孝順的女兒。」 「是啊,哪間店的?可以宅配嗎?我可以揪同事團購。」 「都下班了還管什麼同事?」他伸直長腿,腿邊擦過戴英霞側坐著的小腿腿側。唉唉唉,戴英霞心悸,縮回小腿,對那陌生的搔癢感到心慌。 還感覺到他一直對她放電,好壞噢。這裡的空氣彌漫著濃濃的費洛蒙了啦! 何淮安轉移話題,但接下來的話,更讓她慌。「戴英霞,我常看到你——」 「有嗎?在哪?」 「錦美街的便利商店,好幾次深夜我看到你,你戴了耳機在看書。」 「喔。」戴英霞有點窘。「你為什麼常在那附近看到我?」 「我爸跟我繼母住那附近。」 「喔。」這麼巧。原來他爸爸再婚了。 換何淮安問她:「你為什麼半夜老是流連便利商店?」 「嗯,有時要趕一些工作……家裡太舒服了,在家弄會偷懶,所以帶去便利商店做。而且現在的便利商店多方便,什麼都有,連廁所都有,不知道多舒服。簡直像我的私人辦公室,還二十四小時開放,就是冷氣有時冷過頭,簡直像不用錢的,真不環保——」戴英霞愛面子,不說真正的原因。 「原來如此。」 「這什麼?」戴英霞看見茶几上一大疊圖文並茂的文件。 「噢,下期雜誌的企劃。」 什麼?戴英霞整個人往後彈,一副桌上有手榴彈的樣子,而且已經倒數計時快爆炸。 「你幹麼,回來坐啊?」看她這麼驚恐,何淮安哈哈笑。 「你這個瘋子,喂,我是曹複的秘書,你還把這個商業機密大咧咧放桌上?你不怕機密外泄?」 「不怕啊。」他一派悠哉樣。 「為什麼?」他是神經太大條嗎? 「為什麼?因為啊,我知道,戴英霞是個正直的人。」 「你又知道了?我們很熟嗎?」 「我看人很准……所以我找來的員工都很優秀。」 「我哪裡看來正直?嘿,我告訴你,我非常邪惡,你快把東西藏好,快點。」 「邪惡?」這話一出,他可興奮了,他一副貓看見老鼠的樣子。「我倒想知道你多邪惡……哦,對,是挺邪惡的,跑去功X社說你是我的女朋友。」 「那是意外,我是不得已的,再說那也不是我的主意。」 「好了,快回來坐,我給你換新茶。不用擔心,敢放你進來,就代表信得過你。就算你是曹複的秘書,可是現在是下班時間,下班後的戴英霞是戴英霞,曹複是曹複。現在,你也不要老把我當『若谷』的老闆。我們當個……就當個熱愛鋼琴,有共同興趣的好朋友。」 他說得倒輕鬆喔,可惜戴英霞不像他那麼放鬆,她把那些文件推得遠遠地,像毒蛇那樣放生到茶几邊。 何淮安拿來外接硬碟,接上液晶螢幕電視,播放裡面的檔案給戴英霞看。 「這是你爸嗎?」他問。 戴英霞定睛看,影片雜訊嚴重,看得出很有歷史了。有個高瘦,長相斯文的男人,一臉慈愛地正在指導小男孩彈琴,嗓音溫柔。小男孩演奏的技術笨拙,可是很認真。鋼琴聲斷斷續續的,但戴英霞認得出這曲子。 「是……真的是我爸。」跟照片中的人一模一樣,她又哭又笑,為這荒謬的重逢,她落下淚。「這是『離別曲』。」 原來,這就是爸爸彈琴的模樣,這就是爸爸的聲音啊?她隱約記起來了,這熟悉的聲音,應該曾在很多夜裡,也在她耳邊哄她睡覺吧?戴英霞實在忍不住,傷心地哭起來,不停地抹眼淚,淚卻淌得更多。 何淮安靜靜看著,也陪著揪心。他拿面紙,幫她拭淚。他說:「你爸是個很好的老師。」 戴英霞笑了,看年幼的何淮安好認真的跟她爸爸合奏「離別曲」。他有幸跟她爸爸合奏鋼琴,她卻無緣和父親熟稔。她跟爸爸是永恆的別離了。 何淮安不忍看她一直哭,他坐近她身旁,低聲在她耳邊說:「我發現一件事。」 「嗯?」她轉過臉來。 他捏住她下巴,提起來,黑眸炙熱地端詳她。「戴英霞,你漂亮的大眼睛,肯定是遺傳自你爸的,你們的眼瞳又大又亮,真的很漂亮……」 然後他低頭,吻了她。 在蕭邦溫柔的鋼琴聲裡,戴英霞暈眩,興奮又幸福地陶醉。他炙熱的吻沖淡憂傷,他熱燙的唇填補了她剛剛升起的悲傷。他熱烈地吻她,她也熱情地回應,他們忘情擁吻,再無法壓抑彼此間的吸引。 戴英霞癱在他熱燙的臂彎裡,心悸著,愉悅地顫抖著,恍惚了。 老闆,我對不起你啊!大勢已去了,戴英霞知道她已經深深的墜落在何淮安無邊的魅力中。 這天晚上,離開他家,他站在「若穀」門前,笑問她:「下次如果在便利商店遇到你,可以跟你打招呼嗎?」 戴英霞怔怔看著他。身旁那盞路燈,暈黃著他英俊的臉龐,他黝黑的眼色有些蒙矓。而朦朧暈陶陶的,還有她狂喜的熱情的心。她有點傻氣地微偏著臉,笑看著他,她迷惘著。而他落落大方的笑著,那樣明朗地享受著被她注目。 「要不要再來找我?我教你鋼琴,還附贈超級好吃的餅乾,還有——」還有什麼?他眨眨眼,有點壞的笑著。還有熱情的親吻、熱烈的擁抱嗎? 噯、戴英霞笑了。反問他:「李斯特……為了看月亮染上風寒病死,你說他是不是很傻?」活得太浪漫,值得嗎?戴英霞掙扎著,為了親近何淮安,愧對老闆,值得嗎?他值得她冒險嗎?再次交出真心嗎?她好怕。 但是今晚太快樂了,勝過無數上班的日子。 何淮安果然是享樂派的,他說:「戴英霞,這世上多得是為了賺錢忙到累到高血壓腦溢血死掉的。你說為了看月亮死,是不是更美更值得?」 「你很浪漫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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