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單飛雪 > 失戀暴走 | 上頁 下頁
三十一


  「唔。」她將頭埋在膝間,一臉沮喪。

  「不需要硬找話題聊吧?」他笑了,這笑聲教她好怒。

  「不好笑。」她拿打火機扔他。「我以為說錯話害你傷心。你真的很機車,還笑?虧我還想著要講些安慰你的話。」

  「欠安慰的是你吧,你不是被劈腿?」

  她張嘴,不敢相信他真敢戳人痛處。

  他又笑。「被劈就算了,連工作都丟了——」

  聽,繼續挖苦她咧!

  他繼續道:「而且落魄到買死過人的事故屋。對了,那混蛋嚷嚷你汙他的錢,還說什麼……×蕩的女人?嘖,你真是夠慘了。」

  「是,我被說是×蕩的女人,你呢?大家都說你變態,還說你混黑道,說你A走養父的錢,說你賭博還欠債,誰比較慘?」

  「肯定是你,你那個哭聲啊,嘖,吵到我都沒辦法睡——」

  「夠了喔,不要再說了喔。」夏蓴美眯眼警告。

  「怎麼,還會難過?」

  「不難過,但關你屁事。」

  他大笑,逗她像逗貓,逗到貓兒齜牙咧嘴,瞧她氣鼓鼓的真可愛。

  她講到口幹,倒茶怒喝一大口——啊咧,好燙!

  看她擰眉捂嘴,又窘又惱,忽然他眼色暗下,俯過來……

  他要做什麼?夏蓴美往後退。

  張峻赫伸手,自她頸後環住她脖子,另一手拉下她掩在唇前的手。

  她腦子糊塗了,身體也僵住了,根本動彈不得,心跳得好響——他吻了她……

  ***

  當你受辱我也感覺被辱,當你堅持找出兇手,我就開始關心種種線索,想變成對你有用的我。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當這種心情發生,是因為對你開始有衝動……

  於是他如願以償……吻了她。

  那柔潤口腹沁著茶香,如同晨曦被露水沐浴過的茶葉,當沸水傾注,壺中蜷縮的茶葉會恣意地舒展開來?,而當他覆上她時,也將她舒展,一如被沸水浸透柔弱的葉,在那強勢的衝擊中,×望蒸騰。她既痛又樂,淡化思考,稀釋理智,遂成就這一窩相擁的甜。

  他們交纏吮吻,兩個人試圖融入彼此。

  這香味是茶葉,亦是她的髮膚;這潤澤是他長繭的手指撫到的綿滑柔潤;這麻癢是她的發劃過他堅硬的胸膛。他的炙熱想將她徹底填滿,帶給她最愉悅的享受,也想狂野地為兩人帶來核爆般失控的快樂,然後他們再無一點力氣思考或對話,緊貼著彼此,遁入夢鄉……

  在夢裡,張峻赫看見故人如昔。

  依舊是黑暗山巷,小徑蜿蜒,迷途的蛾繞著昏黃的路燈飛舞,那駝背老人有雙青筋滿布的手臂,在路旁的石壁前整理回收瓶罐。

  自從基隆碼頭沒落後,碼頭工人,包括老人,都失業了,但攢的錢還夠用,老人會去撿拾回收物,純粹是為了幫忙鄰居春生兄。

  春生兄中風,妻小生活艱難,靠撿拾回收物維生。老人就是愛守望相助、熱心公益,這是他堅定不移的信念,也是害他枉死的信念。

  他常這樣不舍地望著忙碌的老人,幫忙撿拾一堆鐵罐和報紙。他恨自己還太小,幫忙有限,但他眼神堅毅,已經決定將來要給老人一個好的生活。

  他將肩上扛的袋子放下,裡面全是撿來的鋁罐和破紙。

  「阿赫?」老人過來摸著他的頭,對他露出慈愛的笑容。「這個讓阿爸撿就好啦,你明天還要上學,去,去睡覺。」

  他推開老人,跑去一袋袋破爛前埋首整理,固執著硬要幫忙。

  他阿爸笑眯眯地,也拿他沒轍。

  「好好好,那你陪我。」阿爸過來撥開遮住他眼睛的劉海。「真乖,阿爸真是喜歡你。」

  但阿爸從不說他不是他生的,他是撿來的,不過就算阿爸不說,阿母生氣時會罵,鄰居那些叔叔嬸嬸們也會竊竊私語。所以他更喜歡阿爸愛笑的臉,喜歡阿爸身上的肥皂香,喜歡阿爸溫暖的撫觸……

  是誰?撫他的發如同阿爸的撫觸。

  張峻赫睜開眼,一對明暖笑眼教他恍惚。有一瞬他只是朦朧地呆愣著,任她一下下撥弄黑髮。

  「作夢了?你喃喃的不知在講什麼?」

  夏蓴美睡在他身前,與他面對面。

  她比他早醒來,遂點上蠟燭。

  屋外的天空是黑的,唯有暖黃的路燈,亮著一片屋簷。

  不知何時,雨滴落下,泥磚屋內隨處擺著承接漏水的鍋碗們開始唱起它們的歌,回應這雨聲。

  躺在這屋裡,夏蔬美感覺自己與世隔絕。

  曾經,這個男人教她害怕緊張,如今肌膚相親,在×望淡去後也睡著了,餘下這片美好平和的氣氛。她心底有股感動……與世無爭就是形容這種滿足吧?

  好一陣子,他們默默望著彼此,蜷在黑暗裡,像是兩隻隱在洞裡的獸,在自己的巢依偎、隱匿。

  後來他們枕著各自的手臂,閑閑地聊著。

  「我發現一件事。」醒來時他還在睡,讓她有很多時間能觀察這地方。

  「這屋子是斜的,窗框木條粗細不同,水泥也糊得不平整。」這是間處處充滿瑕疵的老屋,於是她大膽地說出自己的臆測。「這該不會是你爸自己蓋的房子吧?」

  他眼裡浮現笑意。「猜對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