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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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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你是頂替了柳夢寒的身分上山嘍,真不知你們柳家是怎麼想的?」 夢蟬小聲地說著事情經過,龐轍嚴聽了非但不可憐她還大呼意外。 「難道你不生氣?」他問。 夢蟬捧著瓷碗,一對眼兒瞅著他。「生氣?娘的確是很生氣……」「我問的是你!」他瞅著她。「你這樣任人安排不生氣嗎?」 夢蟬很沒骨氣地聳聳肩。「我沒想那麼多ㄟ,娘不生氣就好了。我最怕她生氣了,真怕死了。而且弟弟搞不好真是因為我無心的幾句話出走的,我……」 「好了好了──」龐轍嚴不耐煩地揮手,她這種個性真叫人想掐死她。拿走她手上已經空了的瓷碗,他回頭囑咐:「案上放著一套衣裳,你明日可以替換。」 「師父……」夢蟬不安地望著他。 龐轍嚴側著身子,回望她膽小的視線。「什麼事?」 「這裡很多機關嗎?」她左顧右盼瞧了瞧,不安地問。「這裡面沒毒氣了吧?」這陌生地方教她很是緊張。 龐轍嚴想起大夫說的話,怕她又緊張兮兮地嚇病自己,於是耐著性子向她保證道:「只有大門處為了怕外人闖入才設機關,這裡很安全,你放心吧!」 夢蟬看著他「喔」了一聲。 「好好休息。」 「嗯。」她眨眨眼,還是一副很惶恐的樣子。 龐轍嚴只好加重語氣保證。「這裡面真的很安全,你服了藥再睡一會兒,我要回去休息了。」 「我知道……師父……我沒事了。」她小聲地說著。 龐轍嚴望著她那張清秀的臉兒,看著那一對漾水的眸子,還有那小小的鼻和嘴──不知怎地,覺得她的臉色蒼白得很可憐。 他揚眉。「我真走了。」 「嗯。」她可憐兮兮地躺在床上,小小的身子躲在藏青色被下,長長烏黑的發,亮得像一匹黑綢。 鹿轍嚴邁開腳步,忽又停住。他仰頭,忽然咒駡出聲:「該死!」猛地又轉回身踱向床畔椅子坐下,他瞪著她看。 「怎麼了師父?」夢蟬不安地望著他冰冷嚴肅的表情,她做錯什麼了嗎? 「我在這裡陪你。」他像是和自己生悶氣,往床欄用力一靠。「你睡吧!」該死、該死!就是不忍心這樣拋下她,她還囉囉嗦嗦地。 「我沒事啦,師父,你看起來很累,你回房好好……」 「閉嘴!」他咆哮,看她雙肩一縮,他命令。「躺下、閉上眼睛,你給我好好睡,別動不動就流鼻血嚇人!」師父生氣了?夢蟬趕緊鑽進被窩裡不敢再有廢話。 「愛,是不求回報的。」一名男子,繞著趴在桌上啜泣的卓菲踱步,他搖頭歎息,深情低吟。「師妹,慕風對你的愛天地可鑒,日月為證!為了你,二師兄一定幫你,只要你……」他摺扇,用扇柄輕輕托起卓菲淚痕斑斑的臉兒,咬文嚼字地賣弄浪漫詞匯。 「只要親愛的美麗的卓菲師妹,別再讓那悲哀的珍珠般的眼淚,淌落你那宛如皎月般晶瑩的臉兒,我……」他躬身捂住胸口,情深意摯地說。「我慕風什麼都願為你犧牲,哪怕是你要我死,只要師妹一句話,我……我就算粉身碎骨……」他深吸一口氣,表情激動,俊臉抽搐。「也在所不辭!」他說得驚天地泣鬼神,噁心得地上螞蟻死一堆。 死?連死都願意?喔……卓菲眨眨眼,眨出了更多淚,感動至極。 「喔!二師兄……」她紅唇顫抖,悲傷地揪住胸口,感受那淒美的氛圍,融入自己悲慘可憐的角色裡。「你……你的一片癡心,小師妹……怎能一再辜負?」她嗚咽一聲,別開臉去揩淚。「我的心早許給了大師兄──」她也咬文嚼字起來。「情字由來最傷人,喔……這份愛為什麼這麼痛?」 「愛……本就是痛的,」慕風按住師妹雙肩,閃爍著那因深情而蒙矓了的眼睛。「就因為痛,才更顯出它的偉大。你放心,二師兄絕對站在你這邊,二師兄幫你,你別哭了,你一哭,慕風的心都痛了!看見你哭,就像針在一下一下戳著我那樣,好……痛……」他陷入這個癡情角色無法自拔,大概平時吟詩吟慣了,他一個轉身踱向窗口,幽幽地悲傷呻吟。「問世間……情為何物?」 「嗚呀!」卓菲一聽,哭得更大聲了,自艾自憐配合著那淒美的詩意。 「直教人……」慕風重重歎息。「教人,」下一句是?他凝眸苦思。「教人……」 忽地,「砰」的一聲,門忽被踹開。瞬間那玉樹臨風的身子被驟開的門給撞上牆壁,但仍他不忘將詩吟完。「直教人……生死……」 「死你的大頭啦死!」來人是高頭大馬、虎背雄腰的紅衣婦人,她邊罵著還不忘往他屁股踹下去,登時令他痛呼不休。「都什麼狀況了你還給老娘吟詩!」 慕風被踹得眼淚直飄猛揉屁股。「唉……為師妹被踹,我無怨無悔。」 「那我踹死你!」紅衣婦人抓狂了,橫眉豎目掄起袖子提腳又一次狠踹他屁股,踹得他該該叫。她一手插腰,指著他破口大駡。「你白癡啊?卓菲那麼慘,而你只會吟詩,吟個屁!成天只會在那裡廢話,問世間,問世間個屁啊?直叫人,直叫人個屁啊?」她越踩越來勁。「你吟詩卓菲就怎地?她大師兄就娶她了是不?是不是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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