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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哈……譚大哥才不會跟我們計較。"都怪譚真明每次來都不端架子,小費給得大方,這裡的員工都不怕他。

  在這裡,譚真明不是老闆,不用板起面孔,可以很隨興自在,他喜歡這裡的年輕人,總是笑笑鬧鬧,彷佛沒有煩惱。

  譚真明說:"如果你猜中我在煩惱什麼,我就跟你說我的心事。"

  "你一下煩惱,一下看起來又好像在竊喜什麼,人恍恍惚惚,你的心事八成跟愛情有關,你目前正在想著某個人嗎?那位肯定是你愛著的女人……"

  譚真明震住,愛著的女人?這話好不嚴重。

  "我猜中了?"阿夏笑眯眯。

  譚真明不吭聲,啜飲威士忌。

  阿夏問:"我講中了你就要跟我說你的心事。"

  "我確實在想某個女人,但是那個人並不是我女朋友。"

  "我沒說你在想女朋友,我是說你在想你愛的人。"

  "不是,不是我愛的人。如果想著一個人,就代表愛她,那麼也太嚴重了……愛情,怎麼可以是這樣輕率的事?"因為母親輕浮,見異思遷,拋家棄子。他恨她,連父親的喪禮都拒絕讓她參與。在感情上,他一向嚴格要求自己。

  可是阿夏堅持道:"只是想著一個人,不代表愛那個人。但如果想著一個人,一會皺眉,一會微笑,一會歎息,那肯定是愛著那個人。"

  "……"

  "我說對了?"

  "我回去了。"

  "喂?!"

  "你今天沒有小費。"譚真明走了。

  "厚!"阿夏氣呼呼。"講中就這樣。"

  第二天,莫燕甄渾渾噩噩,忽喜忽愁,恍恍惚惚等到晚上。

  終於,譚真明來了,拎著一隻黑色環保袋。

  為了不讓譚真明發現她期待了一整天,莫燕甄故作輕鬆,穿T恤短褲,還坐在席子上嗑麵包。

  "吃宵夜?"他發現她很愛吃麵包,而且都是殘缺不全的麵包,他隨便拿起一袋看。"喂、這是什麼麵包?NG麵包嗎?"再看看袋子外標示的日期。"過期五天了。"

  "才五天,還可以吃。"

  "難怪看起來營養不良,幹麼不吃好一點的?自虐嗎?"

  "吃東西只是為了活下去而已,吃什麼沒太大差別,便宜就好,而且我愛吃什麼跟你又沒關係,你幹麼這麼激動?"

  譚真明無話可說。是啊,是沒有關係……不對、很有關係。

  "我是你老闆,不希望員工生病,你還住我的地方,萬一死掉怎麼辦?少給我惹麻煩了。"他抓了那袋麵包丟進垃圾桶。"明天起給我吃點營養的東西。"

  她錯愕,瞪他,又眯起眼,臉脹紅。他什麼意思?他這是關心她嗎?她內心忽一陣甜蜜……她移開視線。"你說吧,賭題是什麼?"

  譚真明將手提袋放桌上,打開,抽掉覆蓋的黑布。

  "我們賭這個。"

  莫燕甄一看見那東西,她暈眩,呆住了。

  "考這個?我不懂……"她呼吸困難,胸腔脹滿酸澀,喉嚨很緊,眼睛很澀,她快崩潰了。

  是"光明",當年被她送回去的蘭花。花梗姿態,盛花的白色瓷器,沒錯,她不會認錯。曾細心呵護的花,又出現面前,她像拋棄孤子的母親,難堪,震驚,情緒大亂。

  莫非,譚真明認出她是誰了?

  譚真明說:"這株心蘭……錯過每一次花期,三年了,只抽花梗,就是不結花苞。看見沒,最近抽出三枝花梗,這回我讓你來照顧,要是你能讓它結苞開花,我就親自教你育種技術,讓你到我阿里山的蘭園去工作。"

  她以為譚真明認出她,原來沒有。

  莫燕甄覷著蘭花,問:"你蘭花還不多嗎?幹麼在意這株不開花的?"

  "它對我有特殊意義。"

  "什麼意義?"

  譚真明猶豫著,想了想,微笑道:"雖然聽起來很可笑……但這是我第一次送蘭花給喜歡的女人,不過我跟她沒見過面。"

  "……喜歡的女人?!"她快昏倒了。

  "對。"譚真明輕撫它的葉子。"很奇怪,送去的時候,花開得很盡興,花被送回來時,也開得燦爛。但那之後,怎麼照顧,就是不開花……我對蘭花非常瞭解,可是連我也不明白不開花的原因。"

  "現在為什麼把它拿來給我?"

  "就是一個直覺,如果你讓它開花,表示你跟蘭花有緣,天生要走這一行。"

  "如果,我把它養死了呢?"

  "那就是它的命了。你如果想學育種,就讓它開花,它的花非常美,是夢幻般漸層的粉紅色……"

  她乾澀道:"你當初……真的喜歡那個人?"

  "是。"

  "為什麼?"

  "她懂我的花。"

  "後來為什麼沒下文?"

  "發生很多事,那時,我被家裡的事業拖垮,忙得焦頭爛額,沒資格戀愛,誰跟我一起誰倒黴,雖然庚明苑在蘭花界有名,但其實我父親被奸商陷害,早負債累累……"

  莫燕甄眼眶泛紅。"你一定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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