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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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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兄弟。王保安表情好嚴肅喔,她不知如何輕鬆解釋。「它是我很重要的東西,我習慣帶著它。」 「可以放包包裡,放桌上很奇怪。」 看他的臉色,如果她說:「它叫大魚,它是我兄弟。」王保安大概會把她當神經病看待吧。這時,嗶,腦中警鈴響,那不該現身的傢伙闖入腦海。筱魚看著王保安,卻想到方利澤。 方利澤老是笑駡她跟大魚的關係,但笑歸笑,揶掄歸揶揄,不認同她的行為,但是跟他用餐時,方利澤會讓大魚坐台到底。 王保安見筱魚沒有撤走布偶的意思,他坐立難安。 「你不把它收進去嗎?」這樣他沒辦法安心用餐。 他這嚴謹的口吻,其壓力,大過方利澤笑駡的方式。 然後,王保安務實地提出對婚姻的看法。 「我爸媽都希望我今年結婚,明年生孩子,趁體力好,生養孩子,孩子會很健康,夫妻倆都不會太累。你覺得呢?」 「唔——好像是這樣。」 「你不會討厭孩子吧?現在很多女生都不生小孩,追逐光鮮時髦的生活,心靈貧乏,那種物質女孩,我感到很可悲。你同意吧?」 「呃……我不討厭小孩。」 「我希望有兩個小孩,只有一個的話,容易被寵壞。兩個剛好,但如果都是男都是女,那就再生一個,我希望有兒子也有女兒——」 聊得還真徹底,筱魚感覺好像在跟公司應對,這樣務實的話題,談不上反感,但……味如嚼蠟,有點無聊。 「當然,我是個顧家的男人,絕對不會讓我的老婆孩子餓著,我的老婆只要專心把家裡顧好就行了。我覺得,你看起來,會是好老婆——」 「真的嗎?」 「你讓人有一種溫暖安心的感覺,衣著樸素,脾氣也溫和。」被誇獎了,筱魚好開心,她笑了。 「吃完阪,要不要去我家書局?」 「嗯。」 他們離開素食餐廳後,又散步去書局,沿路,經過一株桂花樹,清香襲面,月光瑩瑩。筱魚忽然很感動,覺得好寧靜,身旁有人陪著,心裡無事,感到踏實。 雖然,不像跟方利澤在一起時,那樣高潮迭起的情緒起伏,但這樣平淡安穩,感覺很舒適。 筱魚看向王保安,喜歡他嗎?不重要,重要是有共識。 對他有激情嗎?這刪掉。安穩比較重要。他看起來,不討厭。 沒錯,這樣就對了。 那種太熱烈、患得患失的激情,太渴望太在意,最後容易受傷還傷感情。筱魚已經架構好她要的理想生活。安穩,平靜,踏實。看起來,王保安挺合適的,只要把他放入這個架構中,就圓滿了。 後來,王保安說了許多關於他的事,讓她瞭解。 「我跟我爸一祥,生活很規律。將來結婚後,會跟爸媽住,這樣有小孩了,老人家也會幫著帶。」 「我每天六點起床,十點睡覺,每晚六點吃飯,不喜歡吃外食。通常,一個禮拜有五天,晚h九點,會到運動場運動一小時——」 王保安說了很多很多,後來還說起經營書店的種種策略。大部分都是他說,筱魚聽。 「我們家急著娶媳婦,所以我先讓你瞭解我的生活,看你能不能接受,這樣大家才不會浪費彼此時間。」 欸。 會不會太務實? 務實好,務實才會平穩才有幸福才沒有辛苦才會感覺舒服。 但是……怎麼每次聽他講話,講到後來,筱魚就會不由自主地恍神,然後眼皮漸漸沉重,然後莫名想打呵欠? 因為內疚,方利澤常回媽媽家,試著陪媽媽走過低潮。「媽,我今天帶你去吃大餐怎樣?」 「不要啦,外面下雨,在家裡多舒服。」 「你不要吃那種沒營養的東西,身體會壞掉喔。」 「啊,爛命一條啦,壞掉就壞掉,想那麼多幹麼?過得爽比較重要——」這樣叫過得爽嗎? 半個多月了,媽媽化身宅女,大門不出,常不洗頭不洗澡,每天穿睡衣,茶几總是堆滿各種外賣餐點。「走啦!算是陪我好了。」方利澤硬要將媽媽從沙發拉起。「快去換衣服,馬上出發。」媽煩躁地推開他。「幹麼換衣服,麻煩死了。欸,你不要煩我,你最近幹麼一天到晚跑來?你沒自己的事做嗎?我在家看電視看得好好的,拜託你別吵我。不然,你坐下來一起看啊,我跟你說喔,路口那家鹹酥雞可以外送欸,我們叫來吃怎麼樣?」 「不管你了!」 方利澤氣呼呼出門,但更氣的是自己。 媽媽愛面子不講,但他知道,她還沒走出失戀的創傷。失去愛情,媽媽邋遢頹廢,像是打算後半輩子都爛在家裡了。 都是他害的。 方利澤覺得這厭惡自己的心情,已讓他想乾脆改名叫方自責了。 走出屋外,雨紛紛,撐開手中黑傘。 夜色希微,他不知道去哪兒。看著停在面前,炫目耀眼的寶藍色Porsche跑車。 他的跑車,再炫再酷,贏到再多目光,也不能安慰此刻的自己,也沒能滿足樓上屋裡,自暴自葉的王淑女。 「在臺北市開車很不方便,你還開跑車。」 筱魚說過這樣的話。 方利澤走近跑車,站在跑車旁,墨色車玻璃,倒映雨中的M己,方利澤討厭他。 「你要想清楚,那麼龐大的利益被你擋著,還把人家逼到絕路,這樣好嗎?跟人結仇,你會有好日子過?」 筱魚,你說的都對,我過得不好。 現在,他常想起筱魚說的話,感覺到筱魚在他心中的份量。還想起跟她坐在房間小茶几前,仔細地用荷葉卷雞肉,繫繩結。現在才知道,那時的自己,好平靜、好幸福。 筱魚,你在哪兒? 第N次,打她的電話。 您的電話無人接聽。 車鑰匙放回盡袋,方利澤徒步行走。 他想到高中時,筱魚走投無路,那個掉了皮包跟鑰匙的夜晚,她來他打僄的地方,找他幫忙。他好像說了很多不堪的話。 他好像幫得不情不願。 她也是這樣走在暗黑夜裡,孤單寂寞地想著他,一路走向他。終於見到他,他卻沒給她好臉色。 這是報應。 現在,他想她,好想再見到她軟綿綿的笑容……忽然,方利澤想到一件事——筱魚曾跟他提過,以前在她家做飯的張阿姨,在八德路開了一間餐庁,叫「張家飯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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