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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不好吧?」江紫薇注意到筱魚冰冷的臉色。

  「沒關係,快坐。」方利澤招服務生過來。「法式香煎雞排,不要放蒜。一杯熱拿鐵,無糖。」

  「你記得我不吃大蒜?」江紫薇很驚喜。

  「是,而且拿鐵不加糖。」

  筱魚忍耐,保持風度,保持風度啊!雖然心裡想把江紫薇鞭數十,驅之別院。

  唉,事情就是這樣。

  人算不如天算,氣氛正好時,江紫薇哪時不來,偏挑這時候來煞風景?可惡,她們上輩子一定有結仇,虧她當年還在麥當勞幫過地!可惡啦。

  「你怎麼了?」江紫薇關心筱魚的手。

  「一點小傷。」

  「可是看起來很嚴重,不要緊吧?怎麼受傷的?」最好你是真有這麼關心我啦!

  筱魚火氣已冒到頂,她抬頭,瞪江紫薇。「聽說你跟喬安貴快結婚了?婚紗照拍了嗎?」方利澤臉色一凜。

  「還沒——」江紫薇尷尬地說。「因為婚紗是訂制的,今天才到。」

  「特地訂制喔?要很多錢吧,他真愛你,決定要去哪兒度蜜月了嗎?」筱魚開始胡說八道,問不停。可惡,閉嘴,閉嘴啊。她看到方利澤臉色越來越難看,一邊要自己閉嘴,卻止不住,一直提婚事。

  「我覺得你們好厲害,交往十幾年都沒變,喬安貴好專情,你們交往那麼久了,婚後一定會很幸福,要快點生寶寶喔——」

  江紫薇脹紅面孔。「這……我沒想那麼多。」

  「你這麼漂亮,跟安貴的小孩一定很可愛。」

  「是喔……」

  「方利澤……你也這麼覺得吧?」筱魚問他,他給她銳利的眼色,暗示她住嘴。

  但筱魚失控了,越講越誇張,她從沒有盡齒這樣伶俐過,她一定是氣昏了。

  「紫薇,聽說喬大建設最近有狀況,但是你們快結婚了,你不會因為喬家出事,就不要他吧?在喜歡的人最落魄時,伴侶更要陪在他身邊,對吧?」

  「呃……」江紫薇低頭。「是這樣沒錯——」

  「以前我好羡慕你,記得嗎?喬安貴幾乎天天開跑車送你上學……情人節的時候,還很高調的送你花跟巧克力呢……他好疼你。」

  瞧,她話多,且,停不住。儘管江紫薇答得支支吾吾,神色尷尬,她還是一直說個不停,有違平日的自己,她察覺到自己言談間的酸味,啊,想殺死自己,連自己也陌生的自己。

  明知提這些讓方利澤生氣,讓江紫薇尷尬,可是就忍不住,管不住嘴巴。體內像有炸彈快爆開。見方利澤臉色越難看,她越憤怒,越是要說得起勁。

  方利澤否認他們在約會,他就那麼怕江紫薇誤會?他就那麼希望跟江紫薇重修舊好?

  她白歡喜一場,方利澤給她家裡的鑰匙,原來不代表什麼。應她要求摟緊地,可能也只是憐憫。她真套。筱魚覺得自己爛透了。

  她高興整天,以為美夢成真,結果……

  她好痛,胸口好培。只好焦慮地胡說八道,這樣,比當場失態,痛哭流涕好吧?

  江紫薇感覺到筱魚的故意,她抱歉地站起來,對方利澤說:「我想,我去坐那邊的位置,讓你們好好吃飯。」

  「不用。」方利澤握住江紫薇的手。

  「沒關係。」她輕輕抽手。「我過去了——」

  江紫薇識相地端起水杯走到別桌去坐。

  看她走到遠遠那頭去了,方利澤回頭,瞪筱魚。

  「你在幹麼啊?」

  「我怎麼了?」

  「她關心你的手傷,你提什麼婚事?什麼蜜月跟婚紗的?幹麼那麼不友善?」

  「我不友善?我跟你這麼機車的人都能相處了,全世界最友善的就是我了,我簡直是人間拉布拉多犬了我跟你說,如果辦友善票選我是第一名——我溫馴到可以去導盲——」

  「你、你到底在胡言亂語什麼啊?明明只有喝一杯紅酒啊?昨天的酒精還沒退嗎?」反常欸。

  唔……筱魚低頭,困窘,脹紅著臉,像做錯事的小孩,挨了罵,不敢吭聲。

  他起身道:「你在這兒吃,我去跟她談談。」

  方利澤過去跟江紫薇腳,這一走,半個小時都沒回座。

  筱魚看他跟江紫薇聊得很認真,他們在說什麼?他們舊情複燃了嗎?

  那女人都要結婚了啊,方利澤你這個白癡!

  遇到江紫薇就沒轍,你有沒有骨氣啊筱魚看著大魚。

  「大魚……」她撫摸大魚補綴過的臉,陳舊了洗過N次還褪色了的布面。「就你永遠陪我,可是你怎麼看起來好滄桑啊……我是笨蛋對不對?」筱魚哽咽,不哭,不可以哭啊。

  看看他們,郎才女貌,好登對的坐在那裡,像對情人吧?

  不要哭,不要哭。

  她剛剛注意到江紫薇的指甲,是水晶指甲呢,好美,燈下閃爍。很耀眼。

  而她的指甲呢?她看著自己的雙手,因為做飯洗菜,它們圓鈍,像不起眼的石頭。

  江紫薇今天穿粉紅色的雪紡洋裝、白色絨毛外套。小腿纖細地踩在米色高跟鞋上,她彷佛天生不該踏在地面走,而是要讓男人扶著,呵護保護著的。

  而她呢?唉,就算手包得像殘障,看起來還是很粗勇吧?

  但我……也是會受傷的啊。

  她望著那邊的方利澤,覺得他好無情。如果不能給她愛,再多關愛,只是引來她更多的期待,然後一次次希望失望,弄到身心俱疲,滿腹委屈跟恨意,這算什麼啊?她廖筱魚的人生到底算什麼啊?

  筱魚將視線從他們身上移開,望向窗外樹木,感覺人生虛無。

  這難道是她永遠掙脫不掉的悲劇,被很在乎的人傷到,被最喜歡的人忽視。先是爸媽,然後是方利澤,之後有高偉仁,現在,又是方利澤。

  可惡是,在這些人之中,她最在乎的,是方利澤。

  這次,已到底線了。

  她受夠了。

  方才不顧顏面地胡言亂語,明知他生氣還那樣做,是為什麼呢?除了感到傷心憤怒,盡不擇言但也許,她有些故意,因為太灰心、太絕望,意識到方利澤跟自己沒未來,才乾脆搞砸,讓自己沒退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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