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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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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這麼喜歡,花明月笑著說:“當然好,是我的女兒嘛。” 巴南點點頭,回頭,對診間喊:“裡邊那個姓楚的混蛋徒弟,你師父有貴賓,要先看診!” 兩秒後,楚天馳從診間吼出來:“他媽的貴賓進來!” 哇!花露露瞪大眼,從沒聽人用這麼粗暴的口氣講話。 花明月哈哈笑。“你徒弟嚇著我女兒了。” 巴南忙安撫花露露。“別怕,那個人講『他媽的』,等於是我們在說的『你好』。或是你剛剛說的那句NaMaSiDe,他是祝福你。” 不知師父正忙著安撫花露露,楚天馳又怒衝衝吼一句:“貴賓,每個都你貴賓,馬的!” “那麼,『馬的』在那傢伙口中又是什麼意思啊?”花明月問巴南,揶揄他。 巴南趕緊又跟花露露解釋:“他大概以為你是騎馬來的。” 說完,巴南跟花明月嘿嘿笑,越扯越瞎了,悲哀喔。 花露露揪起眉頭,不敢進去診間。管裡面那個人說的是什麼意思,她就是感覺得到—— “他不歡迎我。”花露露長年住高山,直覺比常人更敏銳。 巴南說:“別在意,他誰也不歡迎。” “隨便嘍,乖女兒,你自己決定要不要進去喔。”花明月置身事外。 “拜託你進去吧,南叔跟你保證,裡面那個人不會咬人的,有句話說會叫的狗不會咬人,你剛剛聽見了,他叫得很大聲,所以是不會咬人的。” 這比喻有點奇怪喔。 花露露忽閉眼,雙手交握,抵在下巴,靜默著。一秒,兩秒,三秒過去…… “你在幹麼?”巴南問。 “噓,我女兒在祈禱。”花明月噓他。 “祈……禱?!”想祈禱就祈禱,尼泊爾流行這個嗎? 祈禱完,花露露睜開眼。“我祈禱他平靜點,裡面那個人很憤怒。” 巴南愣住,忽然爆笑,笑得飆淚。“對,他很暴躁,光靠祈禱的話,你至少要祈禱一百年……” 診間裡,楚天馳面色陰鬱,坐在桌前,他長腳跨在桌上,嘴叼著筆,雙手枕在腦後,很不耐煩地,候著師父的貴賓。馬的,最討厭插隊的貴賓,什麼鬼東西。 “Na Ma Si De……”一聲軟綿綿問候。 貴賓來了,一來就用他聽不懂的話打招呼。看見貴賓,楚天馳嘴裡的筆掉到地上,滾了三圈。 能教三十歲的楚天馳呆住的事不多,但他真嚇了一跳。大臺北,哪冒出來的異國女孩?穿著打扮好奇怪,像是從印度來的。小個頭,蓬卷的長髮,紫色無肩上衫,不規則V領口鑲一圈金色花紋。同色燈籠褲,雙腳鑲了寶石的夾腳涼鞋閃著光。 他瞪著她看,她也瞅著他瞧。 他眼眸很暗,她的很亮。 他黑色深邃的眼睛藏著生活的滄桑,她則擁有著城市人少見的單純眼色。 “你是貴賓?”他問。粗魯的師父,怎會認識這麼清靈的少女?見鬼了!不是在給他搞老少戀吧? 花露露微微笑,看著長相粗獷的男人,覺得好有趣。他外表強悍,但乍見到她時的驚詫表情,有點滑稽。原本聽到他粗野的嗓音,還怕怕的,見面了,直覺卻不討厭他。他眼色剛正,感覺得出是個正直的人。 花露露笑容更大了,從眼睛去看他,這男人容貌凶,氣質強悍,身體高大又強壯……好像應該要怕他。可是,從她的“心”去看,心的感受說,他是好人,她的心,滿喜歡他的。 “你好啊。”她的笑容太真誠,真誠到像會發光,害他失神。 “唔。”楚天馳暗暗驚訝,那笑容太純美,即使他脾氣壞,容易不耐煩,但一看到會發光的笑容,還真有點承受不住,臉色不知怎麼擺,只好低頭,清清喉嚨,指著桌前座位。“坐下,哪裡不舒服?” 花露露慢吞吞地坐下來,棉布包平放腿上。不像那些一來看病,就很緊張,身體硬繃繃的病人,她一坐下,立刻很放鬆地身體微側,軟靠著椅背,頭也歪歪貼著椅背上沿,懶洋洋地癱坐著,假如她身體再偏斜一些,簡直就像睡覺去了。 這……這什麼態度? 他好錯愕,想他可是遠近馳名的楚大師,這小病人怎麼回事?坐得這麼懶散隨便?!如果她忽然從棉布包拿出棒棒糖吃,他大概也不意外了。 楚天馳想著,這個貴賓,該不會腦神經有問題?比方說低能?智障?或……再問她一次:“我剛剛問你——你、哪、裡、不、舒、服?” 說不定真是低能兒。楚天馳看她仰望天花板,認真思量,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還沒回答。 楚天馳失去耐性地說:“連自己哪裡不舒服都不知道嗎?”莫非是腦麻病患?! “呃……我正在想……我要想想看……” 可憐,理解力這麼差。他開始把她當小孩講話,用簡單的語法和她溝通。“沒關係,我幫你檢查喔,聽好,等一下我會按你一些地方,要是痛痛,就跟我說,懂嗎?” “痛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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