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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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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崔美芝忘記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醒來身在雪白床鋪上,質地高檔的絲質被單,細膩柔滑,似第二層皮膚。 在春天早晨,窗口漫進冷涼的風,小美蜷在被裡,因為昨晚醉去,一夜好眠,醒來,人竟恍惚了,身體貪戀暖被。她睜大迷蒙的眼,怔怔地環顧房間,造型簡單的原木家具,黑到發亮的木頭地板。牆上,銀色時鐘,時間是清晨五點半……五點半? 眼色從迷蒙漸清晰。啊,她想起來了,這裡是季藏鋒的家,正躺著的蓋著的是他的床他的被!昨晚一幕幕倒回腦海,季藏鋒陪吃川巴子,送她回家,在江皓東奚落她之後,拉她離開,對她咆哮,後來又緘默地開車,聽她說話,她好像說了很多,還哭了,很失態,然後……然後呢?她睡著了嗎?那麼,是他抱她上來的? 真糗!她蒙住臉,呻吟。大出醜啊,還是在平日的仇敵面前出醜。 下床,她溜進浴室梳洗,很快地走出房間,來到客廳。那邊,灰色長沙發上躺著個男人,走近瞧,她訝然失笑。這可不是那個威風凜凜的大總監?微笑的同時,心頭湧起溫暖。是天生的母愛嗎?此刻竟覺得他真可愛,哪像個三十幾歲的男人? 她微笑,彎身,雙手撐膝蓋,好好打量他。 睡著的季藏鋒,像缺人照顧的大孩子。眼鏡忘記取下,歪在那張嚴峻的臉,懸在高挺的鼻子上,真滑稽。一向梳理整齊的黑髮,很淩亂,害他沒了平日的威嚴,而下巴新生的胡髭,讓做事嚴謹的他看來性格粗獷,不像是開設計公司的老闆,倒像鄉野地馴馬的牛仔。而且,他還穿了米色的棉T恤,她搔搔頭,笑咧嘴,貝齒在微光中閃耀,眼神淘氣。 嘿,真嚇倒她,過去五年多,看見的都是西裝筆挺儀容整齊的季藏鋒,真難想像他也有這麼率性,不討人厭的時候。小美笑著笑著,忽爾,笑容隱去了,目光閃動,凝視他。 這就是那一天到晚逼他們加班,笑她為愛瘋狂,對她冷嘲熱諷,跋扈傲慢的總監大人? 當那龐大的身軀霸佔長沙發,覆著咖啡色毛毯,毛毯上還散著文件。當垂落在沙發邊沿的大手,還滑稽地揪著掀開來的經理人雜誌。當聽見他沈睡而發出的鼾聲,不知為何,這畫面娛樂了她,讓悲慘好幾天的崔美芝,心情好起來。 他真可愛,向來節制謹慎的男人,沒防備地熟睡,身上散落的文件宣告昨晚多忙碌。難道,在她喝醉鬧了一整晚後,他還熬夜把預定工作做完? 是了,季藏鋒總是每天預定該做的事,昨晚他的行程被她打亂了,所以犧牲睡眠趕工。當他熬夜時,她則在他的高級寢具中安睡到天亮…… 崔美芝笑不出來了,蹲下,雙手托著臉,凝視季藏鋒。 一秒,兩秒,三秒過去,視線從他的臉,移到他的手。 有這麼好睡嗎? 厚實寬大的手,仍抓著雜誌一角,手腕,BURBERRY的懷舊型仕紳手錶,玫瑰金錶殼,貼著粗獷的腕關節,閃耀她眼睛,她覺得心頭被什麼觸動了。 其實,季藏鋒不像他表現的,自私冷漠。 小美怯怯地,伸手,指頭觸了一下他的手指。他沒反應,便小心翼翼取走雜誌,放桌上。起身,幫他取下眼鏡,毯子拉好,讓他安安穩穩睡在毯子裡,不讓春天的風冷著他。 對不起,不該遷怒你。 她在心裡對睡著的季先生說話。在昏天暗地的失戀期,她失去理智,失去自製,遷怒他,是她看不清事實。 事實是江皓東用情不專,與季藏鋒何干? 事實是愛得不認真,就早分早好,關季藏鋒何事?她卻喪失理性,幼稚任性地耍脾氣。 事實是當她喝醉,曾熱愛的男人不理會,理會她關照她的反而是眼前這位,總是冷眼看她的男人。 炒蛋的香氣,喚醒季藏鋒。醒來,就看見神采奕奕的女人來回在廚房跟客廳間。他呆在沙發,她身上那件飄飛的粉紅荷葉裙,像花瓣兒撩亂他的視線。一時難相信有個女人在家,這女人忙著張羅吃食。餐桌上,一盤盤食物正冒著熱氣。 “崔美芝,你做什麼?”季藏鋒出聲喚她。 她正在舀湯,停住動作,轉頭,微笑。“看不出來嗎?在準備早餐啊。”說完又跑回廚房端菜。 季藏鋒驚訝著,剛剛……她在笑?是,沖著他笑?而且是很活潑精神的笑容?昨天那個可憐兮兮,又哭又哀的女人呢? 儀容不整的季先生,表情恍惚地走到餐桌前,瞪著滿桌菜肴。一鍋番薯稀飯,四盤家常菜,還有看上去很健康的蔬菜湯。他早上常省略不吃,要不就隨便買個三明治,看見這麼豐盛的家常菜,像作夢。 “我不記得冰箱有這些東西。”他饑腸轆轆,抹抹臉,納悶了。 “拜託,你的冰箱只有啤酒和微波食物好不好。” “那這些是……” “我拿了你放在玄關的鑰匙,去外面買菜回來煮的。” “這裡哪有地方買菜?” “有,你家後面那條巷子是菜市場,你不知道嗎?”瞧季藏鋒一臉茫然,崔美芝楞住,大笑。“真不知道?拜託,你住這裡多久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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