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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山豬。」

  「山、豬!」此刻凝煙腦袋裡的黑寨,充斥吼來吼去、咆來咆去、咬來咬去、沖來沖去的野獸。

  「最可愛的就是猴子了,滿山壁的大小猴子,足以捍衛黑寨的安全。」

  聽到這,凝煙已經不想說話了。蒼天!雷魈是打哪蹦出來的?

  怕凝煙失望,雷魈趕緊拉住她的手道:「別怕,它們全聽我的,而我……聽你的,所以……」

  所以?凝煙挑起一眉。稀罕了,雷魈竟能說出這麼動聽的話兒。

  所以?孫無極大聲問:「所以你是要說你好愛凝煙,所以拜託她不要撇下你?」

  轟!雷魈脹紅了臉,凝煙開心地笑了,三人飲酒吃飯,好不歡喜。

  正當雷魈、凝煙、孫無極三人飲酒作樂,快活逍遙之際,薛家莊裡有個女人哭泣著——

  唐婉婉哭得眼睛紅腫,只要瞧一眼床上的丈夫,便又哭起來。鬼醫伏在一旁榻上,看女兒傷心,好內疚。

  唐婉婉啜泣道:「大夫說賜方的腿廢了,再也不能走路了……」

  鬼醫恨恨道:「爹一定幫你報仇!」

  「真的?」唐婉婉望住父親。

  鬼醫點頭。「真的。」

  「那你快去死——」婉婉抓了壁上佩劍,扔給父親。

  「婉兒?」鬼醫先是驚愕,旋即憤怒。「你竟敢叫爹……」

  「是啊,你不是要幫我報仇?慫恿賜方狼心狗肺地去傷害凝煙公主,是你!要幫你繁殖奪魂花害人的,也是你!為了你的仕途、為了你的野心,你把他害成這樣,最後家也毀了、腿也廢了,爹,你稱心了?而今連聖主都不睬你了,為什麼?你有沒有想過,這是報應!」凝煙沒趕盡殺絕,已是莫大恩賜。

  鬼醫被罵得張嘴無語,又氣又惱,看起來更蒼老衰頹了。

  邵賜方昏迷著,聽見爭吵聲,嚇得嚷嚷:「不要殺我……凝煙……求你……」

  唐婉婉見狀,又傷心地哭起來了。

  鬼醫心疼女兒,低聲安慰。「爹……爹會找人治好他的腿,爹跟你保證……婉婉,別哭了……」

  三年後——

  黑寨自從來了個女主人,便又再造起房舍,這回可是建在地上,猛獸依然橫行,但是多了數名家丁,屋宅前後團花盛放,花香淡去了猛獸的銳氣,蒲公英雪片似地在空中飄舞著。有個小孩在草堆裡啼哭,一頭黑豹在他旁邊的花堆裡翻滾,壓得花香四散,小嬰孩在繈褓裡哭個不休,哭聲洪亮,引來個彪形大漢。

  他走來,黑豹蹬直身子,呼呼奔來左跳右纏捱著他。

  他俯望嬰孩,眼光溫柔,和他臉上駭人刀疤極不相稱地,嘴角竟浮現抹好慈祥的笑容。他抱起嬰孩,厚實的大掌,輕輕拭去孩兒眼角淚珠。小嬰孩停住啼哭,靜靜地望他,小手抓住他拇指,吸吮起來,他笑了。

  抱著嬰孩,領著黑豹,走向花海,尋找愛妻。

  她背光立在花間,光影映著她瀑布般的長髮,映著她身上的紅色衣裳,他走向她,他心愛的女子似有感應,回過身來,望住他,笑得嫵媚。

  他覺得自己的心,軟綿綿地,像醉了。他停在她面前,讓她將手裡編的花環戴在嬰孩頭上。

  她問:「囝囝乖嗎?」

  「他哭不休。」

  嬰兒眼角還掛著淚珠,她低頭,吮去眼淚。「不哭啦,娘抱抱。」她抱過嬰孩,男人摟住她。

  他笑道:「孫無極來探望我們。」

  凝煙哼道:「那廝來了准沒好事,定是要你相幫什麼。」

  雷魈低笑,風吹來,暮色映著他們的背影。黑豹奔馳,天黑了,該回窩了。

  那裡炊煙嫋嫋,被雷魈搶擄來的趙大廚,差使下人準備晚膳。

  「又是酸辣魚?」有個青衫執扇的男子倚著灶房木門,皺眉頭抱怨。「真夠了,次次來,次次吃酸辣魚……」

  趙大廚尷尬,憨笑著。「孫爺,我還準備了別的。」

  「哦?什麼?」

  「茶花餅。」

  孫無極嘖了聲,頗不以為然。「還好,我自己帶了酒菜。」這雷魈喔,再這樣和凝煙公主耗下去,怕連怎麼使刀都要忘了。瞧膲這座黑寨,都快叫花兒掩沒了,他差點不識得路上來。

  外頭,傳來嬰孩啼笑聲,孫無極轉身走出屋外,笑望老友。只見雷魈左抱嬰孩,右牽凝煙,嘖,好個幸福家庭。

  「雷魈,兄弟來看你了。」

  「你這廝,又想央他幹什麼?」凝煙笑嚷,將嬰孩接過來抱,讓他們去談男人間的事。

  江湖又發生什麼事了?聖主那邊又來找魔羅教麻煩了嗎?她不關心,找個蔭涼的地方坐下,逗弄懷裡嬰兒,這紅撲撲的小傢伙,摸起來軟得像花瓣兒。

  「乖喔……」凝煙哄著孩子,過去那些愛恨情仇,離她好遠好遠了,而今她心裡只有滿滿的愛。

  炊煙處,大廳裡孫無極和雷魈正在議論教內事務,孫無極告訴雷魈一件趣事——

  「邵賜方被凝煙射斷的那雙腿,到現在還沒起色。」他興致勃勃講道。「鬼醫派人私下來拜託我,捎口訊給慕容別嶽,求他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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