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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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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情路之險,真是太可怕了,她再也不要糊塗地墮入情網。 天將亮時,凝煙睡了,她還有呼息,她堅強地活下來了。慕容別嶽過來探望,抱禧笑了,拉住師父袖袍。 「她沒死,真不敢相信。」那麼毒的藥呢! 慕容別嶽緩了臉色,笑道:「雷魈也活下來了。」方才幫雷魈清理傷口,發現他好得很快,氣息也穩住了。 慕容別嶽俯身撥開凝煙的眼睫查看,又按住她的手腕診脈,然後回頭望著抱禧笑道:「抱禧,這兩個人的命真硬。」 「是啊,她剛剛吐得半死,還問我雷魈如何了。」 「哦?」慕容別嶽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這樣啊。」 抱禧拉拉師父袍袖,要師父蹲下。慕容別嶽彎下身來,抱禧附在他耳邊悄聲問:「她是不是喜歡雷大爺?」 慕容聽了哈哈笑,揉揉徒兒的頭,牽了他走出房間。 「是雷大爺喜歡人家啊……」 七天的時間,慕容別嶽治好凝煙。雷魈在得到珍貴藥材的調養後,也保住性命,現在只等他醒過來。 凝煙因為內疚,自是日夜陪他左右。她跟慕容別嶽學換傷藥,親自幫雷魈纏換繃帶。日夜不休地看顧他,困乏了只趴在桌上稍眠一會兒,一醒來便又坐在床沿伴著雷魈,親眼看著她紮出的傷口,一天天密合。 夜裡睡不著,她借來針線,縫綴雷魈因打鬥而撕裂的黑袍。沒親手做過女紅,縫得不好便又拆了重新再縫,重複幾次,總算把黑袍縫得瞧不出破處。 教她縫衣的抱禧,看了成果直贊。「學那麼快,你有一雙巧手呢!」 凝煙打了火石,點亮燭臺。抱禧幫師父檢視完雷魈傷口,踅返桌前,拿出件東西放在桌上。 「這讓你保管,是雷大爺的東西。」又問她:「怎麼弄的?改天也教我。」 凝煙瞅著並放桌面上的兩顆鹽梅,回憶襲上心頭,怔坐著,沒搭腔。 抱禧又問:「雕這個很難嗎?」 「不難,只需勤力。」凝煙苦笑,原來他一直收著。 抱禧又叮囑:「師父要你別太累了,今晚抱禧幫你看顧雷大爺。」 「不。」凝煙想也沒想就拒絕。又問:「他快醒了嗎?」 「這個喔……」抱禧抓抓頭髮。「師父說他連著刀傷兩回,元氣大傷,能保住命就不錯了,至於什麼時候會醒,師父也沒個準兒。」說著,又待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出房門時,他將門虛掩上。 夜更深沉了,守在外頭的豹兒,頂開門溜進房裡,在凝煙足邊蹲伏下來休息。 凝煙直瞅著鹽梅發呆,想起與雷魈相處的時光,心裡感動,但又強抑住驟升的情愫。一再告訴自己,只待雷魈醒來,她就下山去宰了邵賜方那混賬,這次絕不拖累雷魈。 她又低頭,望住黑豹,柔聲問:「豹兒,豹兒,你悶嗎?」 豹兒張口打了個呵欠,凝煙從懷裡拿出玉梳,離開椅子,蹲下,幫豹兒把毛髮梳亮。 又問它;「咬人是什麼感覺?我真希望能有跟你一樣利的牙,一口咬死那個負心漢……」豹兒聽了回頭舔舔她的手。 刷著它的背,凝煙又說:「你說你的主子,還要睡多久?你說他現在閉著眼是不是作夢了?」她歎息,拍拍豹兒。抬頭,鏗!玉梳墜地,她怔住了——燭火搖曳,光影中,有雙朦朧的眼,正瞧著她。 雷魈?「你醒了?」淚霧瞬間氤氳了她的眼眸。 是在夢裡?還是真的醒了?昏睡太久,而今醒來,雷魈只覺得茫然,她就近在眼前,他卻覺得像在夢裡。恍惚地望著那張美麗的臉,越來越近……她走來坐在床沿,低望住他,笑得好溫柔,他的心都融了。 「太好了。」凝煙拉高被子,幫他密密蓋好。又問他:「能說話嗎?」唉,恐怕還不行,瞧他眼色混沌,一臉恍惚。 許是受創太重,他眼中銳氣盡失,裸著上身躺臥床上的模樣,在她看來,神情無辜的他帶著憨氣,像極了需要人疼愛。凝煙放心了,雙手撐在他身子兩側,細細打量他的臉。 「嗯,氣色好多了,你放心,你會好起來的。我會照顧你,直到完全好了為止。」她向他保證。 熟悉的香漫進他的鼻息,怔望著她,他感覺那股來自她的香,竄入他的身體,親昵地深入他的血脈,是因為這樣,所以他心跳加速了?現在,她正對著他笑,這樣的溫柔,會讓他誤會這只是個美麗的夢。 「清醒了沒?」她眨眨眼睛,微笑著。 他眼前逐漸清明,想起昏迷前最後的記憶——她紮他一刀,痛得他倒地。那時她不認得他,害他好難過,但是現在呢? 「雷魈……」見他怔怔的,她微笑地喚他。 凝煙對著他笑,叫著他的名字,又偎著他……雷魈眼色驟亮。 她記得他!她的眼神似水般溫柔,怕是再兇猛的獸,都要收住利爪,只想睡在她眸底。 他輕扯嘴角,高興了。她靠得很近,幾乎俯在他身上,黑緞般的長發落在他的胸膛上,搔著他的皮膚、他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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