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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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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何還這麼做?」她咬牙低吼。 「反正已經辜負你,被你討厭,索性蠻幹到底。再做得更過分,也無所謂了。」何妨錯到底,占盡便宜!他冷道:「反正在你心中我已畜生不如。」他也不須再矯情,偽裝自己情深義重。他豁出去,要把好處全攬了。 左右侍衛架住凝煙,將她的手抓至花梗上方。 「邵賜方!」凝煙喝叱,掙扎,手被侍衛抓緊。 他下令:「動手!」 侍衛擎刀,凝煙閉眼,心在戰慄。 有人,是怎樣也不肯傷她,一再擎刀向她,卻只是反弒自己。 有人,是辜負了還不肯饒她,可以若無其事地一再害她。 冷刀刷過手腕,凝煙蹙眉,血流淌,她硬把淚收回眸裡。流血這瞬,她心寒齒冷。 從此要一遍遍詛咒他,從此她要像刀鋒冷厲。她要活,活到親眼見邵賜方血流成河。他拿她的血養花,終有天,她也要拿他的骨血養大地。 凝煙在痛裡蟄伏,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胸口怦怦激昂。 我的心呵,它跳得這樣響這麼有力!熱血沸騰啊!原來,恨,可以讓生命更旺盛,意志更堅強!從此不再稀罕愛,從此要血腥的恨,把溫柔都拋棄,情願活在人間地獄。 是啊,這只剩下恨的世界難道不是地獄?火燒心坎,瞬間又凍似堅冰。在恨的淬煉下,傷透的心如刀鋒利,似劍冰冷。 這地獄是邵賜方給的,她會好好安睡,在這痛的針床。 然後有天,逮著機會,拉邵賜方來地獄作陪,死也拉他一起! 血一滴、兩滴從凝煙手腕,蜿蜒淌落,滲入泥裡,教花根吮了。 凝煙遭逢劇痛,恨入骨髓。 這剎,遠在忘璣閣,臥床已久的黑羅剎,猝然睜眸,殷紅眼瞳。 凝煙…… 他自黑夢底醒來,心亂如麻! 歲至秋分,林後懸崖,明月高掛,映著獨坐崖上的壯漢與黑豹。 雷魈盤坐在地,與月相對無語,夜風刮動他黑袍。夜空暗藍,星群閃爍,他身後碧樹群靜默。 雷魈眼色憂悒,思念伊人——此時此刻,她被困在哪? 雷魈取出藏在袍內的雕梅瞧著,傷口痊癒,痛楚淡去,思念卻種在心口,更濃,更炙!想她時,心熱身躁,整個人似發燒,時時刻刻思念她,她……還好嗎? 身後傳來腳步聲,雷魈將梅子收回袍內。 「大爺,孫爺來看您了。」抱禧瞅著崖前那抹巨大背影傳話。 雷魈回望抱禧。乍見雷魈一雙炯目眼神,抱禧下意識退一步,踩到石子,叫一聲,身子滑倒。 雷魈一個動作輕易地便將抱禧的身子撥回,穩住了,才鬆手。「你怕我?」他瞅著抱禧,表情嚴酷,嗓音低沉。 抱禧慌得脹紅臉。「也、也不是……」都怪他臉上刀疤太嚇人,還有高大強壯的身形,襯著迫人氣勢,讓吃素又愛好和平的抱禧覺得有壓力。他不敢直視雷魈眼睛,只慌張道:「大爺,我們走吧。」轉身跑了,心跳怦怦,好怕喔! 梧桐樹下,已備了酒席。孫無極帶來好酒好菜,他一見雷魈,笑迎上去。 「能走了?慕容兄端地好醫術。」說著,和雷魈入坐。 慕容別嶽坐在桌案對面,抱禧幫大家布菜倒酒。 雷魈撇了杯盞,問抱禧:「有沒有碗?」 「有。」抱禧回屋拿只大碗來。 雷魈拿了碗,取來酒罈,嘩地傾滿,狂飲而盡。 抱禧看傻了,孫無極以扇掩面低笑著。暗思量——雷魈莫非是想死凝煙了?才飲得又急又猛?!唉,可憐著了情魔,相思成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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